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人颇为熟悉才会如此。二人一文一武,皆是始皇心腹,平日见面的机会也多,白昭才到咸阳便是被李斯带回了王宫。
公孙玲珑见白昭听得认真,谈兴大发,滔滔不绝地把“白马非马”那一大段给说了一遍,只听得白昭眼皮都抽筋了,这还不算,公孙玲珑张口又要开一个论题出来,白昭赶紧开口。
“公孙先生所言甚是有理。”
公孙玲珑满意地点头。
“白大人真是明理。”
白昭硬着头皮说:“若依公孙先生所言,白马非马,那么,美人非人,公孙可认同?”
“可。”
“公孙先生自是万中无一的美人。”
“白大人果真慧眼。”
“公孙先生是美人,美人非人,那么公孙先生便非人了?”
公孙玲珑扭捏的动作立刻僵住。
白昭立刻低头。
“武纯不过一介武夫,不通六艺,胡言乱语请公孙先生勿怪。”
公孙玲珑拿着面具当扇子扇着,胸口起伏,显然憋着一团怒火。
白昭赶紧往李斯那边挪一挪,翻出一本庄子开始装样。
李斯瞥了白昭一眼。
你还真能说得出口。
要不是被你坑进来,我至于吗。
白昭和李斯眼神交流片刻,相继低头装作读书。
只盼公孙玲珑能稍微安静一会儿。
可惜白昭错的离谱。
公孙玲珑半日后就恢复了精神,大赞白昭有名家之风,越发热情地介绍着名家的学说。
又过半日,星魂寻了个由头回了马车,白昭敢用佩剑打赌这货就是回来看她惨状的。
离桑海还有数日。
这一行人从白昭坐看李斯、星魂被摧残悄然转变成了李斯、星魂坐看白昭被摧残,而且那摧残的程度还明显超过最开始的几天,两人十分满意,公孙玲珑也十分满意,大有将白昭拉进名家的架势,天晓得白昭这家伙只不过是现代学了一点逻辑学入门,再深一点的东西她根本是听不懂也不想懂,每日都被各种逻辑辩题灌耳,脑子都快打结了。
白马非马,飞箭不动,飞鸟快乐不快乐……
白昭真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飞鸟快乐不快乐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非常不快乐。
小圣贤庄
“终于到桑海了。”
“是啊,终于到了。”
车内的几人相继发出这样的感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各藏机锋互别苗头有所嫌隙的几人竟然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理解和同情的神色。
所以说,这世上最能增进人感情的不外几种,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爬过墙,一起分过赃,虽然这几人既不是同窗又不是同袍,更没一起爬墙分赃,不过他们也算是某种意义的“战友”了——被名家公孙先生摧残了一路的难兄难弟。
一路上仗着眉毛胡子一大把装睡觉逃脱了名家理论洗脑的楚南公这才从八风不动的木偶状态脱离出来,动了动胳膊腿。
李斯、白昭和星魂立刻对这个老头投以“你太不地道”的目光,要不是碍于身份,肯定恨不得上去饱以老拳。
装,你就装!你有本事继续装!
公孙玲珑掀开窗帘看向窗外,惊喜地说:“桑海虽不比咸阳繁华,可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李斯神色复杂地说:“桑海是儒家多年根基所在,自然不差。”
白昭和星魂对视一眼,没人接话。
李斯是旬况的弟子,说来是纯正的儒家出身,却半路走上法家的道路,而且吧,儒家没做到的事情,法家做到了,如果只是这样,最多也就是弟子出了老师门墙,也不算堕了老师的名头,但是,旬况的另一个弟子韩非也走上法家的路,而且还死得蹊跷,有人说韩非死于李斯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