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清修多年,或许真正窥不破的,反倒是我。你若执意如此,便顺机缘行事去吧。”
“多谢师尊!”
“但你可知,既不愿回天墉城,便不能再以我天墉弟子自居,今日只得将你逐出门墙!”
“弟子明白……师门数年养教之情,如今深恩负尽,皆是弟子过错。”
“无甚对错,既已想清楚了,从这一刻起——百里屠苏不再是天墉城门下!”
如此一番变故,众人皆心生黯然,便是回到琴川,方兰生也只是勉强打起精神。
众人忽然发现,琴川似是少了很多人,不及往日热闹,询问之下,方才知道,琴川起了一场疫病,患病者均是一病不起,几日前,来了一群自称修仙门派青玉坛的弟子,道能治好疫病,只是需要将病人接往衡山,因他们的药确能缓解症状,许多人也就随他们去了衡山。
方兰生的二姐亦被接走。
想到二姐竟换上疫病,方兰生很是难过,再加上知道孙家小姐天生缺少一魂一魄,恐怕正是他前世晋磊所负的贺文君转世,贺文君将一魂一魄寄在青玉司南佩中,这般一魂一魄永相随的情谊令方兰生感到茫然。
方兰生心忧二姐,催着要去青玉坛,众人也就随行。
青玉坛比以前来的安静,众人一路走来,竟未见到一名弟子,途中竟遇上焦冥化成的人形,方兰生心中愈发不安,到了青玉坛上层,入目的竟是许多一动不动的人形,恍然便是焦冥所化!
方兰生跑过去一一辨认,竟都是琴川之人,他完全慌了,一路跑去,在路旁看到一人时,他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姐……只是在想事情对不对?还是……生我的气,故意吓我……”
方如沁一动不动,神色漠然。
方兰生喃喃地说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他泣不成声。
“小兰,姐弟重逢,是否十分欣喜愉悦?”
听到欧阳少恭的声音,方兰生惊喜地看过去,“少恭……你……你没事?”
欧阳少恭笑着颔首,“自是平安,让小兰挂心了。”
“那……青玉坛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儿?!二姐和其他琴川的人……他们……”
“小兰过来,我慢慢说与你听。”
红玉厉声喝道:“猴儿别去!别过去!”
欧阳少恭见状,笑得愈发温和。
“呵呵,红玉倒是越发凌厉。说来亦非大事,不过闻知琴川疫病流行,特将患病之人接来此处治护。”
方兰生仍然不愿相信某种可怕的猜测,挣扎着说:“那二姐他们……没有……没有被焦冥吃掉?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样?!”
欧阳少恭笑着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兰怎么不明白呢?如今这般,他们就再也不必为病痛所苦,更可形貌永驻、容颜不灭,这岂非天底下最快也最好的治病之法?”
“你说……什么……”方兰生几乎傻了眼。
“欧阳先生……你是、给他们服下了仙芝漱魂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欧阳少恭笑道:“不是已经说过,只为了……治病救人,治他们的病,救琴川的人。若将这些病患继续留在琴川,不出两个月,那儿就要变成一座死城,病疫还会渐渐蔓延到其他城镇,总不能放任不管吧?你说呢,晴雪?”
风晴雪犹豫着,“我……”
方兰生悲愤不已,怒道:“少恭!我们问的根本不是这些!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二姐和其他人吃那个药,就算……就算治不好,人死入土为安,即使一把火烧了都行!你怎么能让他们的身体给虫子吃掉?!”
欧阳少恭以十分关切的语调说道:“若真是那样,小兰岂非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二姐?日后对着画像追忆,不嫌太过无趣?”
“少恭你——!”
“不过,小兰尽可放心,方家二姐过世之时十分安详,并没有什么苦痛。待我想想,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欧阳少恭虽这般说着,却没有半点需要回想的模样,缓缓说道,“对了,是在替她弟弟缝一件吉服,大婚时穿的红袍子,当真是爱弟心切,分明已经病重,还把缝到一半的衣服带来青玉坛,看样子小兰的亲事她也时时刻刻惦在心里。我瞧见了,很是感动,所以在一旁耐心等着,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待她把那件衣服缝完,才让她平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