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单只是带他上山的云天青,玄震、夙瑶和心有不悦的重光全都愣住了。
若不是为了求仙入门,普通人不必上山,更不必行如此大礼,但是云天青信里说得明明白白,这个人无意修道。
重光长袖一拂,一股气劲迫得白衣青年第二个响头磕不下去。
“因何行如此大礼?”
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悦。
白衣青年想要再拜,却怎样也抵不过重光的气劲,索性顺势站起,拱手行礼。
几人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即便是见惯仙门子弟非凡容姿的玄震、夙瑶也不由得惊了一下。
这人实在生得好相貌。
眉宇清朗,暗藏贵气,笑意自生,怡然自得,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像凡尘中人,恍若入世谪仙。
“在下江南,拜见重光长老。”
白衣青年语调平和,不卑不亢,圆润低沉的音色很是悦耳,与他的相貌极为相称。
“此次前来,只为了结一桩心事。”
江南的神色有些恍惚,视线在琼华宫中转了一圈,回到重光身上,他后退一步,再次做下跪之势。
重光正要相阻,却因江南的话心中巨震,也就没来得及,只能眼看着他跪了下来。
“此礼是在下替一人行予重光长老,非是在下之意。”
江南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那人称您‘师父’。”
重光冲上前握住江南的肩,“你说什么?!”
江南微微皱眉,仍是面带微笑,礼貌地回答:“在下自有记忆,便常梦见一人,黑发白衣,持剑而舞,梦中她称您师父……幼时在下尚不在意,及至年岁渐增,知晓世间有修仙一门名为琼华,衣服便如梦中女子一般,在下不得不怀疑此中有何联系。机缘巧合,在下遇到贵派云道长,得知琼华当真有一长老名为重光,在下便想上山一趟。”
说到这里,江南的笑容渐深,眸中如有云雾朦胧,看不出深浅。
“梦中的女子有一心愿,在下想,若是了结这个心愿,或许就能不再梦见她。”
“黑发白衣……是北微师妹……”
玄震低声自语。
夙瑶伸手握了握玄震的手,皱着眉摇头。
重光的脸色几乎已经青了。
他已收回了手,狠狠地握拳。
云天青适时插话。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让重光长老见见他。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我问过他,他梦到的的确是琼华派,也有些事,应当只有墨北微才知道的,他也能说出来。而且,呃……”
云天青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
但是,云天青想说什么,在场几人已是再清楚不过。
这名为“江南”的青年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灵气和墨北微的灵气有四分相似也不止。
梦到从未见过的场景和人,最常见的情形,就是梦到前世。
两相叠加,导向的结论却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重光盯着眼前的青年,眸光几变,最终沉声问道:“她有什么心愿?”
江南温言回答:“向您三拜,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之后,江南毫不犹豫地拜了两次。
一时间,在场诸人竟仿佛看到一个虚像附在青年身上,乌发白衣,眉目如昔,向着重光几拜,倏忽之间消失无踪。
这一下,几人再也笑不出来。
那分明是道别的姿态。
江南站起来,整整衣服,向着云天青一礼,“多谢仙长。”
看他竟是要走的样子,重光立刻抢上前拦住。
“稍待!”
江南微怔,笑着说:“重光长老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