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理人比我还要年长好几岁吧?这样一本正经地称呼我‘王’……我真的不习惯啊。”
柴田理人笑着说:“遵命,少爷。时间也不早了,您准备休息了吗?”
椎名京想了会儿,终于想起自己总觉得还没处理的事情是什么了。
“国常路的邀请已经回绝了,泽田家光那边我回个帖子吧,还有一封拜帖,武术家的?拿给我看看吧。”
“在这里吗?还是回卧室?”
柴田理人向椎名京确认。
“拿过来吧。”椎名京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一手揉着太阳穴,犹豫了几秒后低声说,“最近……之后可能会有不少麻烦的人和事,我会尽可能地让他们不打扰我身边的人,不过,我的确有力所不及的部分,理人,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柴田理人前去取拜帖的脚步一顿,停步转身。
“请您吩咐。”
“理人知道哪里有可靠的安保人员吗?我的家人和朋友在京都,我担心有些人会打扰她们的生活。原本这件事不该麻烦你,可是,我一时想不出应该怎么做……和妖魔鬼怪打交道我有经验,和人……”
椎名京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太麻烦的话,理人就当做没听到吧。”
“那可不行。”柴田理人飞快地接话,“这还是少爷第一次把私事拜托给我,请务必给我为您服务的机会。令堂与友人的保卫工作我一定会委托给合适的人员,请您相信神户家的安保水准。”
椎名京点点头,笑着说:“那么,就拜托你了。”
柴田理人一鞠躬,沉默地退出去。十分钟后,他带着白天收到的拜帖和笔墨回来,将纸张铺开,笔尖蘸了六分墨放在笔架上,安静地退到一旁。
经过之前开诚布公的谈话,椎名京觉得心里的大石似乎稍微轻了一些。
有关于地龙的事情虽然不能说,但是,如今有了赤之氏族和他分担德累斯顿石板的秘密,他确实感觉到一丝轻快,独自背负秘密是孤独而痛苦的。当周防尊与柴田理人都表示出愿意保护他的意愿时,不可否认,他感觉到开心。他并不是希望他人来替他挡住危险和风雨,而是单纯地为这份心意感到温暖。正因如此,他必须要更加努力,尽可能地不让两人被卷进危险之中。
武术家的拜帖素净又儒雅,单看字迹,一点都不像习武之人,反而像是饱学的文人。
椎名京扫了一眼拜帖就忍不住翻回了封面,确实署名是“风”,而不是某位知名文人或书法家。
如果说之前泽田纲吉的拜帖简直就是跟开玩笑没两样的反面教材,那么,风的拜帖堪称正面意义的范本,从格式到内容,字体文法无可挑剔,正大简拙,有墨卿之风。
如果内容不是那么惊人的话,椎名京真想把这封拜帖裱起来当字帖欣赏。
字是无法骗人的,练过和没有练过天差地别,字上有多少年的功力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字如其人,风骨心性均会显露在字上。椎名京幼年学习书法是因为家人想要磨砺他的性格,后来一度丢下,再次捡起是为了书写符箓,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六年,放在年轻人中间可能是很不错的了,但是,如果是和这封拜帖相比,至少也差三十年的火候。
哪怕只为了这一手字,这个人也要见一见啊,如此漂亮的隶书,如今已经很少能够看见了。
更难得的是,写下拜帖的人没有隐瞒身份,直接表明了他是被诅咒的七人之一,会知道这个地址是通过一位熟人知道的,他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是想要向伊势的神子求问解除或控制诅咒的方法——这样的坦诚流露在字里行间,椎名京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求助。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愿意努力试试看能否解除这个人身上的诅咒。
既然对方如此郑重地写了帖子,椎名京也以同样的郑重回复了他,如果对方时间能安排的来,明天就可以见面。
椎名京写完了回帖,拿着记下了泽田家光电话号码的纸张看了会儿,无端地想起了黄金之王当时的强势,有了风的拜帖作为对比,反而能更清楚地看出泽田家光和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态度,一个打电话想要预约时间拜访,一个打电话命令他登门拜访,实实在在地是一个比一个无礼,毕竟理人的名片是给里包恩的,就算联系,也应该是里包恩来转述泽田家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