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练退下不久,苏珩便来了。
再过不久太后灵枢就要下葬了,景仁宫多半宫人都是要陪葬,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规矩。
萧君雅把名册单子递给了苏珩,说:“服侍过母后的宫人都在这个单子上面,其中三十七人是要一同陪葬,剩下的十几人留在景仁宫。”
苏珩看了几眼,说:“把芍药和流霜去了。”
萧君雅一愣,就听苏珩接着说:“当初母后去时,说这两个丫头侍候的尽心尽力,她十分喜欢,让朕给她们挑一户好人家嫁了。”
闻言萧君雅自然应了下,把这俩人从单子上除了名。
----------------------------------
太后下葬那天,天气格外阴沉,不多时就飘起了毛毛细雨。
秋天的风吹在身上带着强烈的冷意,灌进袖子里,钻进骨子里。
萧君雅贵为皇后,自然随着苏珩和一众宗亲群臣去了昭陵。在宫里的宫妃们由德妃领着,朝着大开的宫门叩首跪拜,续而再看着沉重的宫门缓缓合起。
从昭陵回来后,萧君雅随着苏珩去了长生殿。
苏珩面带沉沉倦色坐在了红木椅上,萧君雅跟在他后面,走到桌前,提壶斟茶,什么也不说,只把茶盏递到了他面前。
苏珩沉声叹口气,接过茶盏饮了口水,续而闭上眼沉默了半晌,待到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经没了先前那些情绪。
这几日里苏珩有些精神不振,萧君雅自然要陪在他身边,故而,她在长生殿和宣政殿的时间也就长了些。
萧君雅端着黑漆漆的药汁进来,见苏珩坐在龙案前批阅着奏折,缓步走过去,“皇上,先把药喝了罢。”
苏珩一闻这散发着苦味的汤药,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萧君雅将药碗搁在桌上,伸手把他手里的折子拿过来,笑道:“我给你备了蜜饯,快喝罢。”
这话就犹如哄小孩一般,听得苏珩摇头发笑,端起碗来,便将药汁一饮而尽。萧君雅从袖子里掏出被丝帕包着的蜜饯,看着苏珩苦哈哈的模样,笑盈盈的把丝帕打开,用手心捧着递到他面前,说:“快吃罢。”
“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没让孙公公给你准备蜜饯罢,皇帝也是人,吃药怕苦又不是什么见的人的事,何必每次都苦了自己。不过现在皇上还咳嗽,只能吃三枚。”
吃了两枚蜜饯,嘴里的苦味总算去了大半,他眉眼皆弯,有些无奈的说到:“你记得倒是清楚,这些年来,没人给朕在吃药后备几枚蜜饯消苦了。”
他话里带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萧君雅佯装没有听出来,道:“那以后我给你备着蜜饯。”
苏珩眸里有微光一闪而过,笑容越发温柔。
待到萧君雅把药碗收拾了下去,再回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较为正经的神色,苏珩乍一看下,有些怔愣。
“皇上,臣妾想与您打个商量。”
不同于之前的亲昵,话语也是带了敬意和郑重。苏珩怔愣之下回过神来,把手中折子放下,说:“你有什么直说便是,何须这样生分了去。”
萧君雅微微扬唇,低着头摇了摇头,“皇上,臣妾想为自己家求个恩典。”
此话一落,苏珩神色紧跟着凝重起来。
“皇上,臣妾不求萧家能够建功立业,只求萧家能安稳一世。”萧君雅一字一句缓缓道出,眉目深沉的凝着苏珩看。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里面蕴含的却是太多。
“朕自然会让萧家安稳一世。”苏珩郑重道。
闻言,萧君雅柔柔一笑,欠了欠身子,道:“臣妾多谢皇上。”也不管苏珩这话里有多少真假,她都打算点到为止。
苏珩神色放松下来,他朝萧君雅招了招手,萧君雅见状朝绕过龙案,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