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记得本宫以前说过的话,那就再记一次本宫现在说的话罢。”端正了声音,带了丝威仪,萧君雅由春分扶着坐正了身子,缓缓道来,“你在宫里三年,心性旁人比不得,看在眼里的东西也比别人透彻。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道理你应该懂的才是。”
沉贵嫔依旧低着头不答话,萧君雅见她这样,心知劝不得,于是又说:“你腹中皇子,是这个宫里多少女人求也求不来的,有些妃嫔侍寝过后,皇上会让其喝下避子汤,你想,皇上为何不让你喝?为何在冷落你一年之久后重新宠幸你?沉贵嫔,本宫不是让你非爱上皇上不可,但皇上的苦心,你不要辜负才是。”
皇上是可怜她,所以才给的她孩子。有了孩子,在这个后宫里,才算站稳脚跟,此后亦是有了保障,更何况深宫寂寞,能有一个孩子陪她,自是求之不得。
当真是用心良苦啊!沉贵嫔唇角不自觉扯了个苦笑,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天子后妃,身不由己,为皇家延绵子嗣,唯是正道。
沉贵嫔心绪平静,收敛了面上表情,站起身来,欠了欠身,“臣妾谨遵皇后教诲。”语调平平中带着一丝哽咽,就这么半屈着膝,低着头,隐隐能看见眼角泛着的红色。
“你现在有身子,这些虚礼,能免则免。”萧君雅接过春分递过的花茶,扫了云梅一眼,“还跪着做什么,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云梅怔愣间连连点头,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极是感激向皇后那儿看了一眼,满脸欣慰的扶着沉贵嫔坐到了椅子上。
沉贵嫔心里苦涩,望了平坦的小腹一眼,鼻头又酸了几分,硬是忍着不让眼里泛泪花。那模样,连萧君雅看了都于心不忍。
不管苏珩对沉贵嫔到底是何意,她都不能让她重新爱上那个人,长痛不如短痛,能一次彻底疼完,方是好。
之前已经疼了一次,现在再疼一次,不知道要疼多久,至少,今后不会再疼了。
话已至此,萧君雅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剩下的就看沉贵嫔自己能不能想开了。这么蕙质兰心的一个人,应是想的明白的。
人活这一世,为自己,为家人,也为关心自己的人。欢也好,苦也罢,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好好活着。
送走了沉贵嫔,萧君雅倚在软榻上发起了愣,一侧侍候的春分忍不住感慨,“沉贵嫔自失宠,不争不抢,安静度日,好在老天怜悯她,给了她个孩子。”
“就怕她自己想不开,不顾惜自己,连累了肚里孩子。”青竹摇头说道。
萧君雅笑了笑,并未说话。
她身上懒惰,和苏珩吃过晚膳,就要窝回床上看书,苏珩在一旁陪着,时不时的喂她一颗酸梅,俩人不时的斗嘴说笑一两句,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因着萧君雅有了身孕,为了能让多睡一会儿,苏珩特意免了每日妃嫔的请安,如今的萧君雅算是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了。
不用向太后请安,也不用向皇后请安,诸妃也乐得清闲。
昨夜里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幕天席地,今早的时候已是到处皆白了。
午后的太阳极暖,春分受了皇后的吩咐,不情不愿的把南窗打开了,阵阵馥郁梅香携着寒冬的冷风掠进殿里,梅香冷冽,不由得让萧君雅深吸了口气,视线落在了窗外几株开的稀疏的红梅上,皑皑白雪压着红梅,极是赏心悦目。
春分却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冷的打了个哆嗦,连忙把窗子关上,蹙眉说道:“不行不行,娘娘现在怀着小皇子,冻坏了怎么办!”
闻言,萧君雅只笑不语,吩咐道:“差人去院里折几枝红梅来。”
春分忙应下,只要这祖宗别说非要看什么雪景,其余的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