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的背影完全从他视线中消失时,理智也跟着归位了。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易尧沉浸在矛盾中的思绪突然被尹行打断了。
尹行领着一个神色焦急的奴才进来。
“爷,不好了,满容在她房里闹着要自杀,马嬷嬷她们劝都劝不住,拦也拦不了,连李总管的话也听不进去。”
易尧暗自叹气,这一夜似乎特别不安宁。
“她为了什么事想自杀?”他揉着眉心。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思管下人的事情。
“这……”跪在地上的奴才有些吞吐地嗫嚅着,“好像……好像……是少福晋打了她一巴掌。”
易尧攒起眉头:“知道少福晋为什么打她吗?”
“听说……少福晋指称……指称满容偷了东西……”
“偷东西?”易尧狐疑地看着说话的奴才,“你去把满容叫来。”接着他吩咐尹行,“请少福晋过来这里。”
“喳。”
没多久,哭得两眼红肿的满容在马嬷嬷、李增的陪同下来到澹松轩,朝露也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先问满容。
满容委屈地向易尧投了一眼,哭诉道:“少福晋说我拿了她的一本书,叫我还出来,可是那本书本来就是我的,少福晋硬说是我偷的。我虽然是个奴才,可是也不能随便诬蔑我的清白啊,这叫我以后如何做人嘛……”说罢,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易尧睨看朝露。
“那本《女训》是我的。”朝露心里挺难受的。他先问满容,维护之情不言而喻。
“一本《女训》?”易尧纳闷。为了一本书闹成这般?
“那本《女训》里夹了金叶子。我回房的时候刚好见她拿着这本书往外走,难道我有冤枉她吗?”朝露的小脸充满忿忿不平。
“哦?”易尧蹙紧眉头。
满容不甘心地叫道:“才不是少福晋说的那样!那些东西是奴才的传家之物。”她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奴才虽然只是个下人,难道就不能拥有传家的财物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天理何在?小王爷,奴才跟您那么久了,奴才的手脚干不干净,您是最知道的……呜……”
“可恶的奴才!”朝露恨极了她平日的刁蛮,又见她颠倒是非,胸中怒火一窜,忍不住出口斥责,“你太过分了!东西明明是你偷的,竟敢恶人先告状!讲天理?如果那些东西真是你的,那才叫天理不容!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的刁奴…”
“你够了吗?”
一声冷斥,让朝露倏地抬头,对上了易尧那对阴鸷的寒眸。
“我记得你来的时候,身边好像没有带任何东西,这本书是怎么来的?”他沉缓的嗓音融着戾气。
朝露一时呆愣住,仓皇地看着他紧绷的五官,不安地嗫嚅道:“那……那是前几天宫里的人带给我的……”
“哼!”易尧厉眸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慢条斯理地道,“我记得不久前你才告诉我,宫里从没有人找过你!”
他的怀疑充分彰显在他眉宇中,不屑的讥意尽泄言语间。
朝露就像撒谎被当场逮着的小孩,手足无措。
易尧眯起眼,双臂交抱胸前,无情地睨着朝露局促不安的模样。
“现在你怎么又说这书是宫里送来给你的?”易尧闷着声问。
“我……我没有骗人……”
“住口!”易尧猛喝一声,吓得朝露肩头不由得一缩,登时噤了口。
他恨她的虚伪与隐瞒。
“你满口谎言!现在你到底要我相信哪一个谎言?”他逼近她。
“我……我……”
“你?你如何?”易尧勃然大怒,不耐烦地截断她的话,怒吼道,“说不出话来了吗?还是你现在又想对我编出另一套说辞?”
朝露被他狂嚣的怒火灼伤了心思,一时竟答不出话来。她是说了谎,但是……但是……她不是存心的……她只不过是不想让他误解,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