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在寂静的压迫下,益发显得孤寂袭人。她踽踽走到餐桌,拿起碗筷,刚伸手想挟菜,却有一股呛鼻的馊味直扑而来。
朝露皱起眉头,闻了闻饭菜……
“呕??”桌上尽是馊饭剩菜!
她气得浑身发抖,冲动地想去斥责那些该死的奴才,可是念头一转,她又颓然坐了下来。
奴才们会这般欺负她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根本就瞧不起她。就这样前去,徒惹来他们的讪笑,何苦呢?
朝露自卑又自惭地望着眼前的饭菜……他们的胆大妄为,全在易尧的默许下……为什么他要这般对待她?为什么他这么讨厌她?他曾经热情地拥抱过她,难道真的只是在逢场作戏?
含着悲泪,朝露重新拿起筷子,捡了肉片边的绿豌豆,在茶杯里洗了洗……
嗯,馊味没有那么重了……她挟了四五颗豆子放进嘴里努力咽下喉去。宫里现在应该都用过膳了吧?皇阿玛不知道会不会想念她。明明才过不久,为何宫中的一切已恍如隔世?感觉离她好遥远……好孤寂……
突地,心中陡然一酸,她克制不住从深处爆发开来的悲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扔下了筷子,捧起那瓶百花散缩进被窝里,失声恸哭……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额娘……露儿好想你……皇阿玛……皇阿玛……您真的不要露儿了吗?”
怀里揣着的明明是满满的温情,可是她却舍弃了这些,跑来这里受人轻视侮慢,任人欺凌糟蹋,全是为了她那份执着的爱情。
“嬷嬷……高鲁生……”她哽咽地哭泣。
可悲的是,她没有后路可退。
就在她自艾自怜的时候,惊讶地看到易尧踏进楼来。
“易尧?”乍见他的喜悦被他一脸的阴沉给僵凝住了。
“今天有宫里的人来过吗?”他居高临下地看她。
“今天……没……没有。”朝露心中一凛,微微迟疑了一下,决定撒谎。
易尧对皇阿玛非常敏感,她还是少生事端得好。而且他不寻常的出现也让她心生警惕。
“宫里从没有人找过我。”
易尧偏着头,一双精沉的锐眸莫测高深地睨着她。随后他轻轻一哼,勾起唇角,露出一贯的嘲弄表情。
“没关系,你要是不嫌累,就继续玩你的小把戏好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易尧眉峰一敛:“别再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在明眼人面前不需要太虚伪。还没找到那幅画是吗?再加把劲!我祝你早日达成使命。”他阴鸷的口吻饱含讽意。
“我根本无心找画,你为什么老是要误解我?!”朝露的胸口被涌上来的心酸梗住。
“误解?”
易尧瞥眼瞧见桌上的饭菜完全没动过,心中不禁起了一阵嫌恶。满容一直告诉他少福晋抱怨饭菜不好,咽不下口,看来果真如此。哼!她可真挑剔哪!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如此委屈地住下来。你在我这里大概过得很不习惯……若是捺不住,就回属于你的地方去!”
朝露在他眸中读出了憎恶与不耐。
原来他故意要奴才们欺负她,就为了要赶走她?
“我……没有抱怨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凄惶地瞅着他,心中又苦又涩。
“没抱怨?”易尧扬起一道浓眉,黑眸尽是讥嘲,“是谁找马嬷嬷告状?又是谁挑剔满容的态度?”“我是找过马嬷嬷,那是满容太可恶,她...”
“住口!”易尧一声暴喝,“我告诉你,王府里所有的奴才都是我的人,朝露格格,如果你想耍威风就回你的皇宫去!先是金铃,再来是满容,下一个你准备编派谁的不是?在我这郡王府不准你再教训奴才,也不准你找他们的碴!我可不想因为你闹得王府上下不得安宁!”
“我没有……”朝露惶忑地咬住下唇,一颗心紧揪到又拧又痛,被扭曲的委屈钻得她寒彻骨,“我没有找他们的碴,是他们欺负我,不是我……”
“够了!”他厌恶道,“别以为你的身份尊贵就可以在这里猖狂!告诉你,你再这样骄纵,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易尧冷斥完,转身便走,仿佛连多留片刻都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