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少福晋,奴才真的没什么事,您不要这样……”金铃被朝露弄得局促不安,屁股在椅上挪来移去。
她讶异极了,一般奴才们生病受伤,大部分的主子都是视而不见,在他们眼中奴才有如草芥,他们的生死不值一哂。
“都是我不好,你赶快去给大夫瞧瞧吧。”朝露担忧地道。
“不……不……这只是一点小伤,奴才把手边的事做完再去敷点药就行了。”金铃手足无措,连说话都结巴了。
“不行,你的手不能乱动。这里暂时不用你来服侍,你先把手臂治好再说。”朝露将她送出门外。“这……少福晋……”金铃为难地想了想,道,“嗯……这样吧,奴才会请满容姐代替奴才过来服侍少福晋,好不好?”
“好,就这么办吧。”
朝露欣然答应,完全不知道披着人皮的狼正在等她。
“嗯!”朝露把扒入口的饭吐了出来。
“沙子……这饭里有沙子。”她皱着眉头,艰涩地吐掉嘴里的碎沙。
“少福晋,这是正常的。”满容在旁瞧着她,不慌不忙道。
“为什么?”朝露露出疑惑的眼神。饭里有沙子怎么吃呢?
“少福晋,您生在帝王家,当然不知民间的真正状况。进贡皇宫的米是每年最新鲜的好米,一般人家是吃不到的,这陈年米饭中掺有沙粒是再寻常不过了。”
“可是,易尧是王爷,而且他的财富相当可观,不应该吃陈年米啊!”朝露狐疑道。
“唉!”满容叹口气,“那是外人浮夸,不知道个中艰苦。王府收入丰,开销更大!奴才天天跟在小王爷身边,最清楚他的状况了。原本依少福晋的尊贵出身,奴才们都欢喜着少福晋对王府多少能帮助点,现在……”她故意顿了顿,笑道,“不过,少福晋别搁在心上,小王爷不会这样想的。王府的开支很大,我们这些奴才总是想法子替小王爷分摊些。所以也要请少福晋多多担待……我们都是吃这种饭的。”
朝露心底难过极了。
原来皇宫外头的日子这么艰辛!她恍然悟出兰福晋和天星凶她的原因了。昨晚易尧看文稿时神情那么凝重,看来他真的有很多难处,偏偏她又帮不上忙……不仅如此,她还在这儿嫌饭不好。
“我吃不下了。”朝露自责不已,心情十分低落。
没在民间生活过又毫无辨识人性能力的她,竟然相信了满容这番胡诌。
“小王爷回来了吗?”
“小王爷?奴才听小猴子说小王爷今天大概会忙到三更半夜,少福晋就不用到澹松轩去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猴子?”
“他是李总管的孙子,平常活蹦乱跳,大伙都叫他小猴子。”
“喔。”
朝露压根儿没想到奴才敢欺骗她,独自难过地沉浸在莫虚有的谎言里。
澹松轩里,易尧正听着尹行叙说昌盛银号靠着漕帮的撑腰,正以高利息吸收资金一事。他承认自己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老是飘向曲桥方向。
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一整天下来,他竟然不断想起朝露那张美丽绝俗的小脸,是自己的定力不够,还是她的诱惑太大?
烦躁使他蓦地心生警惕,心智不能集中,无论在战场或是商场,都是最要命的致命伤。他沉闷地诅咒自己。玄烨果然厉害,竟惹得他如此心浮气躁。
“爷?”尹行出声唤他。
易尧回眸看他一眼,淡道:“不必理会昌盛银号的动作,他们撑不了多久的。你只要注意大钰几个大客户的动静就行了。”
“是。”易尧的判断从不失误,这也是尹行佩服他的主要原因。
一旁的李增见易尧伸手想取茶盏,连忙赶过来帮易尧倒茶。
“我自己来就可以。”易尧摆摆手。
“爷,还是奴才来吧。”他坚持帮易尧冲了一盏新茶。
李增是恭亲王府三代老仆,相当遵守主仆间的分际礼规,忠心不渝是他受重用的原因,而他也严格地用这套标准教导儿子李度,甚至孙子小猴子。
原本跟着易尧到郡王府来服侍的人是李度,但是老恭亲王发现自己愈来愈不晓得这个儿子的行踪,所以要李增和李度调换过来,顺便看着易尧的举动。
“奇怪,满容这丫头到哪去了?”李增嘴里嘀咕着。
话音刚落,就看到满容走了进来。
“你到哪里去了?”
“奴才刚从少福晋那里过来。”满容快步上前伺候易尧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