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残鼓,一个愁人!
花儿憔悴,魂儿如醉,
酒到眼底,化为珠泪,
不见春至,却见春顺,
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遍人何处,年华虚度,
斑楼望断,远山远树!
不见归人,只见归路,
秋水长天,落霞孤鹜!
必山万里,无由飞渡,
春去冬来,千山落木,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白吟霜的歌声清脆,咬字清晰,一串串歌词,从喉中源源涌出,像溪流缓缓流过山石,潺潺的,轻柔的。也像细雨轻敲在屋瓦上,叮叮咚咚,是首优美的小诗。至于那歌词,有些儿幽怨,有些儿缠绵……像春蚕吐出的丝,一缕缕,一丝丝,会将人的心,紧紧缠住。
紫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向子靖问道:“哥哥,大清律不是不许在正规酒楼、客栈唱这种曲子么?这龙源楼是怎么回事?”自己那个教养嬷嬷明明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呀……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店小二刚好进来上菜,赶紧解释道:“姑娘,您可冤枉咱们酒楼了,那白家父女跪在酒楼门口,求着要进来,掌柜的不许,他们就不走,哭的像个泪人儿,咱们酒楼都被当成欺负他们的恶商了,实在是无法,才让他们进来的。看着那白吟霜一袭白衣,掌柜的本来想着这白家女子是孝期,结果人家说不是,想让她换衣服吧?她就哭。想让她换曲子吧?她也哭。把我们掌柜的都气病了,偏偏还有一群公子哥来给她捧场,咱们又斗不过,只能任其所为了。希望他们挣够了银子赶紧走,那咱们就阿弥陀佛了。”
紫薇惊讶了,世上怎么有这种人?她难道没有自尊么?
正在这个时候白吟霜唱完了,只见她在一片喝彩声中盈盈起立,手拿一个托盘,在席间讨赏。客人们并不踊跃,盘中陆陆续续,落进一些铜板。吟霜走到楼梯角,经过富察皓祯身边,皓祯想也没想,就放进去一锭五两的银子。白吟霜蓦的一惊,慌忙抬头,和皓祯四目相接了。小寇子赶紧过来,对吟霜示意:“还不赶紧谢过我家少爷!”
紫薇看着富察皓帧的做法,转过身来再看看自家哥哥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吃着东西,越发觉得自己哥哥比较厉害,竟能抵挡住这样的美人儿诱惑。
本来紫薇对富察皓帧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是突然听到他有些手足失措的说:“对不起,此曲只应天上有,我能听到,太意外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这首曲子带给我的感觉……希望你……希望你……”
只见那白吟霜定定看了皓祯两秒钟,眼里有了解,有感激,有沧桑,有无奈,有温柔。她低低说了句:“我白吟霜自幼和父亲卖曲为生,碰到知音,惟有感激。谢谢公子!”
那皓帧还要说些什么,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鲁莽的、嚣张的一路嚷过来:“那个漂亮的,唱曲子的小泵娘在哪儿?”
说着,那人已大踏步跨过来,一见到吟霜,就眉开眼笑,立即伸手去拉吟霜的衣袖:“来来来,给我到座里去唱他两句!”
即使不喜欢白吟霜这种酒楼卖唱的做法,看到有人如此鲁莽,紫薇还是皱了皱眉头。暗想这么不要自尊卖唱的女子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吧,如此理解的紫薇顿时对白吟霜生气了怜悯之心,拉拉哥哥的衣袖,示意他帮白吟霜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