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笑笑:“我看着石头好。老实不生是非。就是没进学罢了。您老要有心,赶明儿送他到平哥儿他爹的童馆里念两天书,咱们虽不指望他们升官发财,多少认识几个字也不至于被人糊弄了去。”她晓得徐婆娘的担心,道:“别的也不用管,他一年笔墨纸张也费不了多少钱,再就家里带午饭去罢了。”
徐婆娘一喜:“那敢情好!”
老徐头闷哼一声:“好什么好,林老爷恁大忙人,石头去了也添乱。”
徐婆娘耷拉下脸,嘟嘟囔囔。
钱多多笑道:“不麻烦。前阵子他非说要带石头见见世面才把童馆停了。如今回来家里歇没几天又喊无趣,琢磨着再开起来呢。您也知道,他虽没多少学问,给孩子们启蒙还凑合着。”
说着自己倒笑了。
徐婆娘呵呵附和着:“可不是。”
老徐头嫌她不会说话:“林老爷大学问,你们妇道人家懂什么!”
徐婆娘撇嘴:“就你懂得多!”不再理他,问钱多多:“最近可是忙了?”
她笑一笑:“日子不太好,难免忙一些。其实我倒情愿整天闲着,也好过每日里做这些勾当。”
徐婆娘有意奉承她,夸张道:“这是什么话!十里八乡谁不夸你做事厚道有良心?要是没有你啊,还不晓得被黑心婆子们赚去多少呢!前几天还有外乡人来打听,问我们可知道附近有个做牙婆买卖的钱娘子。我那侄媳妇儿家里过不下去想把老大送到城里当长工,她说去找马婆子我就劝她:马婆子给的虽然多,但为人不厚道,孩子到了她手里难免吃亏些,倒不如寻你帮忙,也能给孩子找个好点的去处。”
多多惯知她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即便自己和徐婆娘历来交好,也不过是表面交情当不得真。背过身还不定说自己什么,因此也不当回事,只是一径的笑。徐婆娘看她笑颜如花娇滴滴的模样,啧啧两声:“果然大户人家和咱们就是不同。我那侄媳妇儿和你一般年纪,看上去就比你老了多少——不知道的人见了,恐怕要当你二十出头哩!”
她这话说得太夸张,饶是钱多多听惯了也不免骇然:“您太抬举我了。平哥儿都八岁了,我哪里还年轻!”
徐婆娘不以为意:“你看上去可不像三十几岁的人!”又悄悄凑近她,故作神秘:“平哥儿也大了,你不趁着年轻再要一个,将来和平哥儿也是臂膀。”
钱多多笑笑:“可不是呢。我倒想要,只是缘分不到。”
徐婆娘道:“我知道一家尼姑庵,供奉的送子观音娘娘,香火很是灵验。赶明儿介绍你也去求一求,指不定就求到了!”
钱多多抿着嘴只是笑。心道若当真灵验,怎不见你去给儿媳妇求一求?
徐婆娘八卦了一番犹嫌不足,又问:“你说林老爷带着平哥出去玩,他的腿脚可大好了?”
说起这个钱多多笼起愁眉,叹口气:“时好时坏得,多少年了一直如此。天气好的时候就少疼些,若天气恶劣了,只好让他受点罪罢。”
“我上次说的那个偏方不管用?”
她道:“用着倒好,说少疼一些。我这趟来就是想求您再帮帮忙,问您山里的亲戚买些成实点的药材呢——城里药店的药材都掺了假,花大价钱也收不好。”
徐婆娘没口子答应:“没问题!”
又眯着眼呲黄牙笑:“你和林老爷成亲也好多年,还是这么热乎,当真儿难得!”
老徐头听她说的不像,重重咳一声。徐婆娘白眼,难道还不兴说话了?
钱多多抿着嘴没说话,倒是林平耳朵尖,嘴里还塞着菜呢,含糊的扭头道:“婆婆是没看见我娘训我爹——啧,跟训儿子似得!”
吃他娘一瞪,吓得缩脖,补充:“外婆说得,这可不是我说得。”
钱多多哭笑不得,板着脸问他:“我儿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