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背对,低头坐在轮椅上,动也不动。钱多多绕道他面前:“小五哥?”
小五抬头看他,满面寂寥:“哎,嫌弃……”
皱眉,蹲下与他齐平,问:“怎么嫌弃?”
小五幽幽道:“连看都不许看眼,难道还不是嫌弃?就知道变成真的瘸子肯定不讨人喜欢。果然老人的没错,久病床前无孝子,原来久病床前也没有真情!”
多多急:“不是不是,没有得……”忽然见他嘴角丝笑,恍然醒悟:“骗!”
愤怒的站起,大声质问:“又诓!每次都拿着件事耍人好玩吗?”面色涨红双手握拳,似乎下秒就要打在他的脸上,小五忍俊不住,放声大笑。田里有干活的农人好奇张望,几个护卫也都注视着。小五拉拉衣袖:
“好啦,别再嘟着嘴。看几愁眉不展,嘟着嘴都能挂油瓶!”
郁闷。不是为的病情发愁,谁愿意整发愁?
距离小五醒来已经过半个月,半个月时间朝中风云变幻,其精彩处足以令老江湖们拍案叫绝,每桩认真来都是则传奇,每步仔细看来都令人叹为观止。虽未曾亲自参与,却从头旁观到尾,小五从不瞒,话行事皆不避讳。第次明白,原来史书上描写的那些朝堂争斗、尔虞诈,远远比不上现实中血淋淋的阴谋算计。
为林庆之遇袭事件皇上大怒,朝中众臣惶惶不可终日,纷纷谏言请必严查追究。皇上先是怒许久,在皇后娘娘的哭诉后勃然大怒。林庆之是皇后看重的娘家子侄,也算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林家又乃世家第大族,是谁胆大包,竟敢公然行刺?
今行刺的他,是不是下次就轮到自己?
如此惊怖着,查来查去,越查越心惊,此事居然将两个儿子都牵扯进去。尤其最后矛头隐隐指向老二,他为难半,权衡利弊,终于在月贵妃梨花带雨的哀泣攻势下假装服输,暂且掀过不提。三皇子却不乐意,小五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整日整日去宫中请见,见着就求皇上严查,不可放任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小五醒来的当他正在宫里和二皇子对峙,相互指责寸步不让,就连出殿,也难以恢复往日做戏维持表面兄友弟恭。
他和二皇子为此事几乎撕破脸,双方人马左右奔走,都要借着此事给对方狠狠击。正在朝中中立派暗暗下注赌哪方赢面时,事情发生巨大的转机。
林小五瘸。
是真的瘸。
真瘸和装瘸还有不同。若是装瘸,林家人嘴上嚷嚷的厉害,不过想逼皇上拿出个态度给林家个交代。而真瘸……瘸子怎么掌管偌大个林家?
果然没出两,林家的族老们召开紧急家族会议。他瘸,必然要退出。会议便只有个议题,谁来继承林家家主的位置?
林父及时回到家中参加场会议,义正言辞的表明自己是长房长子,对家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愿意承担起振兴家业的重任云云。众跳梁小丑们也上窜下跳,结果却出乎他们意料。
最后决定的人选既非长房长子,也不是长房里哪个出息的庶子,而是名不见经传的林维。
对汴梁人而言谁当林家的家主并不重要。他们所关心的是林庆之果然是个倒霉蛋。幼年命运波折,好容易能当家,却因为场突如其来的暗杀残。残不打紧,还被家族抛弃——没抛弃?
没抛弃,怎不见林家的继任家主问朝廷、问皇上要个公道,要个法?
没抛弃,怎么场事故不声不响就过去?又不是平头百姓。随便句纯属意外就能打发!
汴梁人都知道,林庆之失势。官员们看到的更多,他们已经预见到随着林庆之的失势,林家的势力格局发生改变,随之而来的是几大世家的势力分配,更重要的是朝廷里连绵不休的大位之争也随着发生变数。
苏家是林小五的外家,林维上台后,林家和苏家关系较之从前有些疏远。林庆之和三皇子交好,但林维贯四不靠,和谁都并不亲近,也不显得多么疏远。至少他就曾经赴过三皇子的宴席,也曾在二皇子做寿时奉上重礼。他是三皇子党吧,尚且算不上;他是二皇子派呢,也没个正经依据。
大小官员们关起门扒拉着手指头掐算半,都算不出维少爷究竟是怎生个路数。其他的大小世家也闹不清换家主的第世家是否产生变化,时间林维所居宅院车水马龙人流不绝。就连太夫人也接连接待几拨老姐妹,实在受不住才称病概不见客。
林庆之个没用的弃子,三皇子也无须抓着他的事不放,照例在朝里责问两句,扭头就忙着和新上任的林家家主拉拢关系去。二皇子不甘示弱,两方终于在朝堂上暂时休火,而将战火蔓延至林维的宅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