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这才转回头,望着锦绣几人:“先把你们的命寄着,回头再由太夫人发落。”说着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持太夫人去厢房坐下!”
林太夫人管家多年,见过无数风风雨雨。方才不过是见着孙子血淋淋昏迷着被抬进去吓着了,一时昏了头不知所措,被孙嬷嬷一番手段下来也定住神。只是人老了越发依赖,她对林小五寄予厚望,几乎可以说把整个家族寄托在他身上,此时此刻虽晓得不妥,却也顾不了许多,只是抓着孙嬷嬷的手:
“再等等,等等。”
孙嬷嬷缠着她,稳稳的:“您别急。大公子有厚福,必能有惊无险。倒是天寒露重,您该保重身体。”凑到她耳边:
“想来三殿下也快到了,您先去厢房略微一坐,让她们打水梳洗。大公子受伤,您是家里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太夫人这才作罢,由大丫鬟和婆子们搀着,进了厢房梳洗换衣。
腾出手来,见房门依旧紧闭,她招手叫过大公子院里的小厮,问:“跟去的人呢?”
小厮哭丧着脸:“死的死伤的伤,没剩几个了。咱们把大公子扶回来,夏初断了胳膊,墨棋满身是血,半夏哥哥嘱咐咱们守着就不见人了。”
她心里一惊:“那么些护卫呢,都伤了?”
小厮垂头丧气:“我是在家留守的,没跟着出去,也是听说的,那会儿乱哄哄,也不知究竟怎地,反正人人身上都是血。”
她吸口冷气,定定神:“去,把管事的叫到隔壁,等候太夫人差遣!”
小厮刚要往外头跑,一头撞在人身上,抬头惊喜:“半夏哥哥!”
半夏抓住他:“公子醒了?”
小厮摇头:“没呢,大夫还在里头呢。墨棋把门紧关着,谁也不让进去。”
半夏身上也血迹斑斑,胡乱点点头就要再出去,孙嬷嬷喝住他,疾步走到面前,低声质问:“府里大乱,你不安稳人心,又出去做甚!”
半夏来不及见礼,抹了把脸,简单道:“您老放心,大公子进去之前命我去请了维少爷,马上就该到了,维少爷过来主事,乱不了。”
孙嬷嬷扯着他:“究竟是怎回事,不是说出去赴宴,怎地就乱到这种程度?”
半夏急促道:“您老不用操心,大公子早有吩咐,一切照着大公子的吩咐哩,错不了!”
孙嬷嬷气道:“我哪里是问错不错——我只问你,大公子伤的如何,跟着的下人护卫在哪儿,怎么地也得问出个究竟!”
半夏知道她历来心向着大公子,再者太夫人身边也该有个自己人才好说话,便道:“具体如何我不知详细,只墨棋夏初两个最清楚。夏初伤重昏迷,现在还没醒呢,墨棋把公子的吩咐转达了就进去照看了,究竟如何,还是等维少爷到来再说。”
维少爷便是林小五最亲近的堂兄,他的夫人左氏,正是彩云的干姐姐。
孙嬷嬷这才放他出去,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我命我家小子去了三殿下府上,想来也差不多快来了。”
半夏闻言一愣,回首跺脚急道:“哎呀!您老真是……”
也顾不得多说,只得匆匆忙忙往外头布置去。
孙嬷嬷不解,方才说话的那小子凑上来,低声道:“公子好像就是去赴三殿下的约才出了事呢。”
孙嬷嬷惊恐:“莫非……”不敢胡乱猜测,又有太夫人叫她,只好按下心中惊恐,勉强去应对。不多时,维少爷夫妇携手而来,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事事吩咐井井有条,府里这才真正安稳,重新恢复运转。
左氏一面安抚太夫人并府中下人,一面吩咐人去苏府报信,又安排人手在宫外候着,等天光大亮宫门开禁之后就把消息递到后宫皇后娘娘那儿去。眼尖得事头有条不紊,林太夫人也定下心神,只管守着等待大夫开门出来。
又过了些时候,三皇子匆忙赶来,来不及说话,先去叫门。他带来了几名大夫,其中有医术高明的御医。墨棋开的门,行了礼,只把大夫放进去,旁人一律不许进,三皇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