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连忙抬头喝止:“回来!”
擦擦眼泪,怪不好意思的:“娘,我没事。”
柳大娘心疼的看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青云见她母女两个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说句我去倒茶,转头出去了。
钱多多擦干眼泪。想着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了多久,与其最后令母亲措手不及,倒不如提前告知,好有个心理准备。她一面组织语言,一面慢慢的挑拣着告诉她。
柳大娘听着是朝廷里的旨意要送她女儿去和亲,而且没有名分,要静悄悄的放在旁的杂物一并送走,立时怒了:
“要人家闺女,少说也得八抬大轿。就是抬去做妾,也该有轿子才对,静悄悄的不声张是谁家道理?”
多多破涕为笑。
老娘哎,您太可爱了。
问题在于重点不在有没有轿子……
柳大娘很快想明白,道:“岂有此理。我好好的女儿,凭什么要悄没声息的送人?更别提去的还是草。啧,草原上的人都生吃人肉哩!”
介于两国敌对,在朝廷有心引导下,民间流传着无数辽国人茹毛饮血,生啖人肉的恐怖传说。
柳大娘揽紧了女儿:“不怕,娘护着,看谁敢来抢!”
谁的闺女谁心疼,柳氏拼着老命不要,也坚决不肯讲女儿送去和个狗屁的亲。要和亲,放着那么些公主郡主,王公大臣的女儿,吃山珍穿绫罗娇生惯养这些年,咱们老百姓白白拿钱养了她们,需要做贡献怎么不找她们去?——在钱多多影响下,柳大娘也认为,她们交的赋税都养着朝廷官员和一并家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发生大事朝廷和官员们合该在前面挡箭。
自然,他们不肯又是另一回事。
再说。柳氏摸摸闺女身上没几两肉的小身板,理直气壮。
我闺女身上才几两肉,够那辽国蛮子吃几顿?王公大臣的女儿养的好哇,山珍海味喂大的,各色宝药灌大的,身上的肉又白又香又多,不吃她们多亏呀!
说笑归说笑。娘们两个商定此事绝不外传,只做不知情。就连他舅和外祖都不让知道,悄悄整理收拾家中财物,一切以便携为主,只待事态不妙,拔腿就能走。
柳大娘摸着自家用惯得笨重家具舍不得。这都是来了京里一点一滴置办的,每一件都是她娘们儿辛苦奔波的酬劳所得。若是要走,这些器物带不走,又不能大张旗鼓出去换钱怕被人察觉,实在心疼。
钱多多看在眼中,安慰娘说:“等将来我挣钱给您买更好的!”
坠儿不知所以,从牙行回来向姐姐汇报了半天工作,在一边大口灌水,闻言忙忙吞下,急急表态:“娘,娘,将来我挣了银子也买!买最好的,紫檀木的!”
他最近在彩云指导下做成两笔生意,从中获取三两银子的佣金,颇为自得。
柳大娘失笑:“靠你的三两银子积攒买来紫檀木?”
坠儿嘟嘴。
钱多多笑着拧拧他脸颊:“我不是小孩儿了!”说着瞥了眼在一旁忙活的彩云。
多多心中一动。
古代孩子成熟的早,十三四岁娶亲生子的不在少数。彩云比着坠儿大个几岁,温柔稳重。他们打定主意要走,青云不必说,已经定了嫁给夏初,将来必定要留下。彩云么,平时说起话来,听着也不想嫁出去的意思,总是怕外头的人欺负她,又没娘家可以依靠,也不比青云泼辣能干。看她和坠儿相处,彩云不拿坠儿当小孩子对待,坠儿也肯听她的话。她虽温柔,却是个有主意能拿大事的,自己和娘不能一辈子照顾坠儿,他于家事上虽不至于一窍不通,但碍于天分所限,教一样会一样,若一样不交代,换种方式就不知所措了。与其给他外头另娶一房媳妇,倒不如彩云知根知底,虽然是丫鬟,但自家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户没那些讲究。了不起消了彩云奴籍,再托舅舅认她干亲,只要彩云坠儿两个乐意,说通老娘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