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味了知书的话,低语:“还是给她留下面子了。”看来锦绣还有用处啊。
知书不解。孙嬷嬷笑笑:“究竟是贴身伺候的得意人,太夫人给她留了面子,把你们都遣出去才责骂,就是不想叫你们知道罢。”
知书撇嘴:“院子就那么大,洞里的耗子都听得见!”
孙嬷嬷低低笑了两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明面上无事,总要给大公子个态度,于是关起门偷偷地责骂一通,分明大家都知道了还要假装不知道。
她越发坚定了跟随大公子的信心。
太夫人老了。精力不济,行事也没了从前的雷厉风行,瞻前顾后,又盼着祖孙和乐,行事束手束脚。
青云亲自去找了个妥帖人,请他将信送去塘沽从前暂居的房东大娘家,不免嘀咕。姐儿从回来也常常往塘沽去信,但也都是生意往来上的事儿,和房东大娘又有什么要事呢。
正思忖往回走。路边猛地跳出个人:“干嘛去!”
倒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夏初,不免娇嗔责骂:“吓死我了!”
夏初嘿嘿一笑:“我看你低着头不知想什么这般出神!”
青云反问:“你怎过来?大公子呢?”一面四处张望寻找林小五身影。
夏初道:“公子进宫早朝去了。”
青云一愣:“早朝?”
在她的思想中,能上早朝的都是国之栋梁,朝廷重臣。林小五虽然也是世家子弟,然世家子弟多清贵,真正能参与国事的却在少数。许是距离近了反没神秘感,她总觉得大公子就是大公子…….呃,这样说,不晓得旁人能明白不?
就好比说诗仙李白。外人看来他是诗仙,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在整日伺候的下人来看,其实他不过也是个人。要吃饭会喝酒,时不时打嗝放屁,拉的粑粑同样臭不可闻…….
林小五身份尊贵,青云离近了看也不过那么回事。也会甜言蜜语讨姐儿的欢心,时不时两个吵架斗嘴也生气,生了气嘟嘟囔囔偶尔骂夏初墨棋几个小厮出气,转眼又抓耳挠腮想办法哄人…
吃饭也挑食,下馆子碰上不好吃的饭菜把筷子一撂就拉脸子,吩咐人把掌柜的叫来又不说话,只拉着脸,闹的掌柜一脑门子冷汗赔不是。
疯起来没边,在塘沽时有此拉着姐儿去看渔民村落未婚男女的抢亲,好想愣头小子一般和男方朋友嗷嗷叫着往女方家里冲,转头看见姐儿被人群挤来挤去险些被人抢去,急得放声大骂一路挤回来,两耳刮子抽在小伙子脸上,没等人生气自己又笑了,抓着姐儿的手得意非常:
“我媳妇儿漂亮不?嘿,羡慕也没用。媳妇儿,我的!”
举起交握的手在人面前得意的晃悠。好想个打了胜仗的将军牵着姐儿的手去看新娘子了。
印象里能站在朝堂上,正儿八经上早朝的都是长胡子苍白,动辄之乎者也国计民生,摇头晃脑的老头子。林大公子去上朝?
她摇摇头,表示不可理解。
夏初嗤笑。大公子好歹也是正三书,又身兼皇命,回了京自然要上朝叙职。再没有比他更了解边关战事的。
想起来就好笑。大公子这么大的人,闹了别扭不肯先去赔罪,又挂心怕人家气坏了身体,想要他们去探问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今早准备上朝,都打点好了,忽然说叫他不必跟着——他是贴身伺候的小厮,不叫他跟去,自然有差事嘱咐。
等了半天,大公子也没发话。
夏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惹得公子不满意,试探着问问罢,又无事。
正郁闷,这位公子爷杂七杂八吩咐了一堆无关紧要的杂事。最后才说,要是都做完没了事,往胡同里新买的宅子看一眼,看看他们不在可被人偷了要紧物什去。
夏初这才恍然大悟。和墨棋交换个眼色,憋着不敢笑。故意发坏,满不在乎:
“那地界偏,又是荒宅,里头也没啥值钱的物件!”
大公子发怒:“叫你去看,你哪里这些废话!”
他忙唯唯诺诺:“我去我去。”又故意假装不忿的嘟囔,控制音量恰到好处:“分明就在钱娘子隔壁,难道钱娘子还不帮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