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心中警觉。不待她说完,顾不上礼貌,打断道:“太夫人折杀我们了!我和我娘并不敢居功,也从未将此事在外乱说。当年贵府侍卫大爷告诫我们的,这些年我们不敢偏差一丝一毫,全都照做。就是来汴梁,太夫人神通广大,也该明白,实在是老家里过不下去了。至于后来巧遇大公子,却是万料不到!”
说罢不给太夫人说话的机会,转向孙嬷嬷,问道:“贵府上派去的人说,府上要买丫鬟?不知要买怎样的丫鬟?可有条件要求?是伺候太夫人的,还是粗使丫鬟?若要伺候的,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挑上来的都是些粗笨村里长大的孩子,还要府上悉心□才能使唤。若要屋子外头粗使的小丫头,我倒有几个好的,在家里做惯了粗活。也能打扫庭院,也有力气提水煮茶。还有个小丫头子,家中父母从前在庄上照顾花木,她也学了几手,倒是能照顾府上的花草,必定能照看的郁郁葱葱。人也乖巧懂事,是个省事的。只可惜家里父母珍贵,有心叫她来大户人家学点规矩,却也不肯签死契,只肯卖身三年哩。”
她一席话又干脆又清楚,如炒豆子不间断蹦出,老太太和孙嬷嬷全无插嘴的机会。
倒是都笑了。
老太太笑道:“怨不得人都说你牙尖嘴利!”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细声细气:“我也是为府上着想。府上这样规矩严的人家,怕不好挑人哩。”
喵的。你三番五次去请我,只说要买人,若当真请我过府做客,我还不来哩!世上哪有请未嫁小娘子单独去陌生人家中做客的道理?别说你是太夫人,即便皇后娘娘,要见一个小娘子,也得依照习俗将人家中母亲一并叫去,才好单独说话。
见她不肯将话题转向林小五,林太夫人也不多说,淡淡笑了笑。
“我老了,爱热闹。你常在外头走,知道的新鲜事也多。今儿算认门儿,赶明常来坐一坐,也说些外头的新鲜呱,我是黄土埋半截的,也省的和外头太脱节,叫人笑话!”
没料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很叫她惊诧。
随即笑了:“太夫人不嫌我土气,我自然遵命。”
林太夫人摆摆手,向孙嬷嬷道:“你送她出去,改日叫她挑两个丫头送来,具体哪里空缺出去问锦绣。”
又向多多和颜悦色道:“好孩子,恐你拘束,今天就不留下吃饭了。回去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多多早站起来,恭敬听着,闻言笑道:“我替母亲谢谢太夫人记挂。”
她摆手:“去罢。”
锦绣守在外间门外,坐在绣墩上绣衣服,见两人出来,忙站起来:“太夫人可有叫我?”
孙嬷嬷摆手,道:“叫钱娘子赶明儿带两个人来挑一挑呢,你想想院里可有空缺需要补上的?”
锦绣仔细想了想:“咱们院里四儿伤了胳膊在家养着,一时半会好不了,需个人补她的缺。再就是大公子院里,前儿不知为何把红叶给撵了,也缺少个粗使的小丫头。”说话间不留神,制了一半的衣摆垂落在手边,露出一杆修竹。
孙嬷嬷道:“既如此,我再和管事娘子问一问,看还有哪里需要补人。”不经意间看见越白纱的衣裳,见是男子样式,笑道:
“你却勤快。给大公子的?”
锦绣被说破,羞涩的看了眼钱多多,脸微红:“太夫人吩咐,大公子那边针线上人手也不足,叫我帮衬些。”
钱多多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是木头桩子……
孙嬷嬷语气却带了几丝讥讽:“难得你尽心!”
她的语气很令多多差异。
“这么着,我叫个人送钱娘子出去。”孙嬷嬷对待钱多多,永远和气。然不知为何,今日比之初见,更多一分不易察觉的热情。她进门和太夫人说话,多承她照顾,这点自然心中有数,感激的看了一眼。
当着人面不便多说,孙嬷嬷只是朝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