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道观中人声渐渐多起来,大小道士们都起床了,老道士的睡房才有了响动。小五拉着她恭恭敬敬的侯在房门外。
房门的门轴年久失修,开关之际发出吱哟的悠长声响。她被小五强行按着脑袋不许抬头,眼珠在地上溜溜的转,恨不能地面就是玻璃镜,赶快把老道士的模样看清楚。
青衣老道和他不远万里赶来的师弟青龙道长多年未见,抵足论道,时近天亮才沉沉睡去,此刻他打着哈欠伸个懒腰,站在门口想喊人,却猛然看到了林小五,哈欠打了一半憋在胸口里,闷得他眼泪狂流:
“你……”
林小五端了铜盆,早备好的洗脸水和布巾,恭敬的上前一步:“道长。”
青龙伸着懒腰走到师兄身后:“咦,师兄你调啊教的俗家弟子倒是蛮机灵的……”
对上一双滴溜溜黑白分明好奇的大眼睛。
不再受制于小五,钱多多立马抬头,睁大双眼准备看清楚青衣道长的模样。却惊见青龙立于青衣身后,发鬓凌乱,襟口微敞开,满脸的睡意惺忪春意盎然……她头如拨浪鼓,看看青龙,再看青衣,眼睛里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暧昧之色……原来,没有道姑,倒有两个道士……
可怜青衣青龙两个,一心向道,从来也没听过类似断袖之类的混账言谈,却本能的,警觉的,在钱多多目光中察觉了不妥。
她捂住嘴,贼笑:“放心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贼兮兮回首望了望院外,还试图安慰他们:“别怕别怕,没有其他人看到……我不会乱说话的哟!”为加强语气,竖起食指摇晃。
青衣扭头看了眼师弟青龙。
不知为何,直觉的感到了一丝凉意和……危险来袭……
林小五叉手而立,恭谨道歉:“小子未经许可,擅闯主院,实在情非得已,还望道士赎罪。”
青衣道长冷哼一声,长髯飘飘:“亏我上次见你还算可造之材,竟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君不闻圣人言,非请勿入?亏你还自诩儒家弟子!”
钱多多笑嘻嘻的插话:“嗳嗳,道长不是信老子的,属道家学派?”
青衣道长脸色很难看。他不想和丫头片子直接对话,看着林小五。
小五呵斥:“莫要胡说八道!”
她吐吐舌头。
小五态度诚恳:“道长,此事事关一个人的命运,还望道长能出手相救!”
青衣冷道:“上次已经说得分明。蒙骗世人,非我道家所为。”
小五将钱袋里的银子尽数倒出,平静而诚恳的望着青衣道长,道:“道长高德,小子不敢用俗世之物秽辱。这仅仅是小子的一番诚意,实在是走投无路……”
她笑嘻嘻的吹边鼓:“是呀是呀,如果道长再不肯帮忙,我们就要跳崖自尽了。”
看到闪光发亮的银子,听着林小五诚恳殷切的请求,青衣原本有些动心。却在听过她吹得边鼓后冷了脸:“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帮你的!”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钱多多而言。
林小五只恨自己没拿布条塞住二妮儿的嘴。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她却不疾不徐,用手扇着风。
“我今天上山,见了两宗大新闻,道长不想听听?”
青衣瞪着她。
她笑嘻嘻:“第一宗么,听说青城观里偷偷养女人呢……”
林小五惊得几乎没跳起来。青衣拍桌怒起:“胡说八道!”
她故作惧怕:“对吧对吧?我刚听说的时候也不相信呢……青衣道长自然是道法高森,戒律严明的。可防不住林子太大,他老人家管不过来呀……这不,那个靠柴房的偏院就有女人住下……哎呀呀,好可怕!”
靠柴房的偏院,住的可不就是她?
林小五忽然明白她的意图。虽然顾虑于她名声有损,然而事已至此,孤注一掷,只能任凭她去。当下在椅子上安稳坐着。
青衣明白她所言,气得脸色发青,手指颤抖:“唯……女子难养也……”
她晃晃脑袋:“道长说偏了。还有小人呢……我是女子也是小人儿,加倍的难养……”
青衣脸色唰的转红。
她笑笑:“第二桩更加惊人——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千万不能信的……”她半探了身子,神秘兮兮:“青衣道长和他的师弟,很有些那个那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