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本来盼着亲娘回家过年,有娘的孩子有肉吃,她娘手里有钱,不愁吃香喝辣改善生活。谁料柳大娘擦了擦眼泪,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一声好好听话,扬鞭而去,顾自本想繁华的京城,把亲闺女丢给了磨刀霍霍的林小五。
她欲哭无泪。
林小五就是葛朗台呀葛朗台!
至于孔氏?
她拿胡萝卜喂大黄都要被孔氏骂!
望着娘亲远去的马车印,钱多多失落的站在寒风中,四十五度角望天,无限惆怅。
因入了冬,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早都换上棉衣。她很想穿一穿孔氏新做好的小袄,她却珍重的叠好锁进箱子里,道,新衣裳留到过年穿。
钱多多不忿,手指林小五:“凭什么他能穿新衣裳?”
孔氏微微一笑:“小五没得棉衣裳,难道穿夹袄?”
她泄气。
她和孔近东都穿了去年的棉衣。她的还是钱叶儿不要,在刘氏那里改小的棉袄,絮的棉花少,小袄单薄,风一吹就透了。孔氏拆了自己的一件棉衣,厚厚的续上一层棉花,保暖是足够,却不新鲜。
小女孩儿家,哪个不爱穿新衣。
她日日望着钱叶儿穿着新袄在自家院里晃来晃去,别提多憋气。
自从沈义轩进了她家门,钱叶儿往沈家跑的次数明显减少,打着走亲戚串门照顾二妮儿的名义,一天里没事也要来个七八趟。
她起初很高兴,钱叶儿要找借口来家,总不能空手而来,不时端个鸡蛋,拿块糕饼,甜甜蜜蜜的扮演姐儿俩好。
孔氏自然从不给她好脸色,倒也不太恶劣,只是淡淡的,纯粹拿她当个陌生人看待。每每碰上沈义轩在,她都要打发钱叶儿和二妮儿去自己的屋子里,关着不许出门。
偶尔也抱怨,道刘氏姑嫂未免太小看自己,这里也不是娼门,怎地就以为她还能心平气和保媒拉纤?
刘氏姑嫂的脸皮厚度令人惊叹了又惊叹,钱叶儿在刘氏的催促下,不顾尴尬,整日的往这边走动,穿红着绿打扮妖娆,寻着时机在沈义轩面前搔首弄姿,时不时娇滴滴羞答答的飞个媚眼。
她生的确实好看,又刻意拉了钱多多做陪衬。
一个八岁面黄肌瘦没长开,一个十岁好吃好喝精心打扮,相比之下,差距立显。
沈义轩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扫过她们,停留在钱叶儿身上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林小五怒不可遏,屡次禁止钱多多和钱叶儿走在一起。
奈何她实在嘴馋,贪图钱叶儿带来的零食,屡禁不止。
说来也怪,刚穿来时,虽吃不饱穿不暖,但很少产生欲望,刘氏给她什么就吃什么,感觉不到委屈。
搬了出来,自己能做主,似乎之前所受的压抑一下子返涌而来。又或者她开始长个发育,恨不能一下子把之前所吃的苦全部弥补回来。
柳大娘手里虽不缺钱,但林小五和孔氏都是吃过苦、遭过难的人。居安思危,生活上就俭省许多。时间一长,钱多多有些吃不消,三天两头磨叽着要好吃的。惹得林小五笑话她变成了小馋猫。
她虽知钱叶儿利用自己,但也不以为意。
莫说沈义轩不是良人,就算他是,钱叶儿如愿以偿,进了沈家门也不过是通房丫鬟,熬成妾室又如何?终究不是正经主子,看人脸色的奴才而已。
上梁不正下梁歪。钱叶儿跟随刘氏长大,好处一点没学,坏处倒学了个十之八九。胜在她聪明机敏,善于察言观色,将那些个缺点用温柔甜美的外表遮掩,倒叫人夸她是个好孩子。
虽对林小五有意思,但刘氏耳提面命,她也知道林小五绝非良配。往沈家走动次数多了,羡慕他家富贵,对沈义轩很是上心。
沈家夫人见惯人心,虽也觉得钱叶儿不错,但儿子毕竟年幼,又在守孝,且以学业为重,对于刘氏时不时的窥探只做不知。
钱叶儿想曲线救国,难得沈义轩和孔近东交好。她也顾不得脸面,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就盼着能让沈义轩开口,最后一步登天,荣享富贵。
林小五对她们姑嫂万无好印象。他不想她们心愿得逞,二妮儿又是个不争气的。
眼见沈义轩的目光越来越多的停留在钱叶儿身上,三人闲聊时,他就假作无意,提起当日在钱满山家寄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