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泪水落个不停,哽咽:“哎,哎。”
一语既出,心中悲恸再也压制不住,掩面失声大哭。
好在午后无人。
柳大娘哭得一时,发泄了出来。重又擦过脸,对着铜镜细细扑了点粉盖住发红的眼圈,搂住二妮儿,期盼着:
“好孩子,可还能说其他?”
林小五赔笑:“二妮儿还小哩,刚能开口,不能多说。”
柳大娘失望,他道:“大娘莫急,咱们慢慢教导,不怕二妮儿不和常人一般。”
又道:“虽说二妮儿能说话,但此事还是瞒着村人为好。”
他见柳大娘不解,细细说道:
“二妮儿说话原是好事。然如今世道不太平,只怕有人借此生事。重又提起二妮儿是灾星也就罢了,只怕有人说她被妖魔附体……”
他说的含蓄,柳大娘打了个寒噤。
妖魔附体,那是要烧死的!
柳大娘大惧,搂紧钱多多,叮嘱:“好孩子,你千万别在外人面前开口!”
林小五笑道:“她原也不爱多说。”又道:“想是妹妹学话慢,偏又被谣言缠身,大娘那些年无心教导,她稍大些又受其他孩子欺负,就也不爱说话。后来颠沛流离,更无心学话,也无人愿意和她说话。却是我来了这些日,常常和她罗嗦,才引得妹妹学话罢哩。”
他两人早商量好,要把借口归到林小五身上,免得连柳大娘都以为自己女儿是个妖怪。
柳大娘岂有不爱听的,连连点头,感激不尽:“你是个好孩子,将来我亏不了你!”
他笑:“瞧大娘说的。我看二妮儿就和亲妹妹一般无二。”
他出主意:“咱们搬出去,只说看过大夫,妹妹原先不能说话是因为娘胎里带了弱疾,如今看了大夫渐渐养好了,慢慢的学话说,循序渐进,不怕村里人不理解。”
柳大娘听此主意甚好,哪有不应的。
他们见事情如自己所料迈出第一步,兴奋异常。林小五还能克制,钱多多白活了二十几年,喜怒形于色,乐得都合不拢嘴。
柳大娘又是心酸又是欣喜,揽着闺女摸个不停:“这么高兴啊,这么高兴啊?早知道娘就早带你出去篆……”
人家母女亲热,林小五很有眼色要避让。走至门口,回首,愕然见二妮儿冲他粲然而笑,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林小五一向认为自己能解读二妮儿的眼神和动作,这次却也摸不着头脑。
看看她的两根手指头,再瞧瞧自己的手指头,试着比了三根——嘛意思?
收获二妮儿白眼一枚。
贪欲破灭惨减财
刘氏自以为拿住了柳大娘的短,得意非常。用晚膳时故意提起,再次催促。柳大娘顺势应了口:
“也罢,这两年烦你你照顾。如今二妮儿也懂些事体,我们不如就搬出去住。”
刘氏说完话就不再看柳大娘,摆出一副我是主人我最大的姿态舀了汤慢慢喝,她拿定柳大娘必须答应,只等个痛快结局罢了。谁料柳大娘却说了这样一番话,刘氏一口汤差点喷出,呛得连连咳嗽。
钱叶儿做出小女儿不掺和大人事模样装贤淑,听完柳大娘的话也愣了。直到她嫂子咳的几乎喘不上气,这才忙端了水,拍背敲击。
钱多多和小五对视,趁人不备,拌了个鬼脸。
刘氏咳嗽平息,柳大娘慢条斯理:“侄媳你也别觉得遗憾。天下也没有长长久久一处的亲戚。这两年偏劳你照顾二妮儿,我实在也感谢你。眼下外面局势不好,我也上了年纪,想守着她清清静静过几年生活,已经和户长、七爷都说过,明天他们就组织人手帮忙拾掇老宅子。”
刘氏自打击中清醒,连忙挽留:“老宅子早破败了,哪里还能住人!”
柳大娘微微一笑:“我去看过,拾掇拾掇,和二妮儿的房子也差不多。”
这话却是在挑剔了。
所谓打铁趁热。下午时分,柳大娘拿定主意,带上礼物,去户长和七爷家转了一圈,把她的想法一说,本以为户长和七爷会犹豫,没料到户长娘子和七奶奶都齐声叫好,万分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