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入口处紧张得一触即发。
然而与此同时,院门口却又是另一番光景——闫皓请来的救兵大部分也都属于丐帮,严格来说都是自己人,跟院里来闹事的丐帮弟子们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有脸熟的。剩下的平时在周围做小买卖,也是笑脸迎人惯了。
这伙人多势众的“救兵”来了以后,见了满院熟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摇旗呐喊,还是直接抄家伙上,就干脆找熟人聊起天来。跟着长老们来闹事的弟子们大部分也没参与阴谋诡计,只是充当壮声势的打手,前边既然还没让他们往上冲,于是就很安心地跟人三五一群,叽咕起物价和房价。
正所谓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
前面是刀兵相向、怒火燎原,后面是“你猜我前天买那韭菜多少钱一斤”“我小孩一假期上俩补习班”——“补习班”和“韭菜”势力好像见风就起的小火苗,从大门口开始,一路往前蚕食鲸吞。
很快,两拨人的界限模糊了,队伍松散了。终于蔓延到了“前线”,对峙的几位耳力都不错,同时听见西风里清晰地传来一句:“过完年又涨?哎呀,都从三块五涨到六块了,跟那几个摊煎饼的哥们儿商量商量,行行好吧!”
韩东升叹了口气,把铜衣杆戳在地上:“四舍五入要十块了啊,以后还是自己在家做吧。”
闫皓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月底工资还够吃几天早饭,十指不够用,只好连钢爪指一起借来掰。
喻兰川看了一眼表,已经十点多了,他第二天一早还得向董事会汇报项目进展,材料还没过完,心情就十分不美好:“什么都在动荡,只有工资状态稳定。”
方才还跟他动过手的丐帮弟子们也同为社畜,听得悲从中来——环顾周遭,老大不小的一帮人,煎饼都快吃不起了,还在这乌眼鸡似的互相“拔份”。
人间值得吗?
赵长老:“……”
然而就在一场风波即将烟消云散的时候,一排警车“吱喳”地开到了,如喻兰川所愿,警笛嗓门奇大,赶来的民警被一百一院里的人数震惊了,心说这是什么规模的聚众斗殴?
要是放在《哈利波特》里,相当于魔法世界的终极战争了!
于是现场紧急请示单位领导,并得到指示——领头的都带走。
小胡同里的小翟和大马猴辞别了杨平,分头行事。
甘卿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民房窗户上模糊的剪影看了一会,终于,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从大柏树上落下,选择了大马猴。
王嘉可已经在小旅馆里住了好几天,她开始越来越不安。
小旅馆自称是“快捷酒店”,其实可能连危楼的标准都达不到,搞不好是无照经营的。
门好像是纸糊的,完全不隔音,每天半夜三更,她都能听见外面传来醉醺醺的说笑打闹声。那声音有时在她门口逡巡不去,好像随时准备破门而入似的,她听得心惊胆战,总是忍不住起来检查防盗锁链。
他们收走了她的手机,只说她的手机已经让放高利贷的人打爆了,怕她看见受刺激。三餐都是服务员送上来的,质量惨不忍睹,她想出去透口气都不行,有一次她才刚走出房间,还没走到楼梯口,就有两个男服务员迎面过来,盘问她要去哪,不由分说地把她送回了房间,留下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别瞎跑,我们有监控。”
直到这时,王嘉可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到了第三天晚上,更变态的事发生了。
自从来了这,王嘉可每天都是草草洗个脸,穿着衣服睡,快忍无可忍了。她回忆着网上看来的各种方法,提心吊胆地把卫生间检查了好几遍,没在洗澡间找到摄像头,这才飞快地冲进去洗了个战斗澡。
谁知才刚洗完澡,就听见外面有人用房卡开门。
王嘉可只来得及一把抓起长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才刚拉上拉链,对方就不请自入——防盗锁链被拉到头,居然自己掉了,原来那玩意是个装饰品!
开门的是把她送来的那个司机。此时已经是夜里快十点,司机身上酒气扑鼻,手里敷衍地拎了一袋啃了一半的面包,声称给她“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