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楼的韩东升家里,则是灯火通明,孩子在里屋睡了,夫妻俩分头坐在茶几的两侧。
周蓓蓓眼睛里满是血丝:“能去哪呢?他常去的地方都问遍了,还能去哪呢?”
韩东升:“你别着急……”
“我怎么不着急?”周蓓蓓陡然提高音量,“这么冷的天!新闻里天天有走失老人冻死在路边的,我……”
“嘘,”韩东升压了压她的肩膀,往韩周屋里看了一眼,“小点声——那都是失智找不着家的老人,咱爸不至于的,我明天请假,在家等警察消息,你放心啊,肯定没事。可能就是在这边住不惯,上朋友家去了,也没准是哪个大师又骗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体验项目……花点钱就花点钱,就当是哄老头高兴了,等他回来,你可别又发脾气。”
周蓓蓓好一会没吭声,过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说话太重了,我爸才……”
韩东升叹了口气。
周蓓蓓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老头走失一天,可能是跟家人闹别扭,可是三天后依然音讯全无,问题就严重了。
“老头自己有房子,那边看了吗?”
“看了啊于哥,跟家属要了钥匙,屋里一层灰,最近根本没人去过!”
“会不会自己回老家了?”
“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老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们都问了,没联系过。”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于严一边走一边嘀咕,“就算是拐卖,也不能拐卖老头啊,听说过买儿子的,谁没事买个爹?”
话音没落,他电话响了:“您好,我是东平区派出所小于……对,我们这是有一起老年人走失的案子,正帮着找呢……什么?”
于严脚步突然停下来,听完电话,他脸色一变,撒腿就跑:“兰爷!兰爷!”
喻兰川正准备出门上班,被于严堵了回来,于严上气不接下气地拽着他说:“你认不认识黑道上的人?抓人打残了,组织行乞诈骗的那种?”
喻兰川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唉!刚才别的区的同事打电话,他们那也有走失的老年人,都是最近这一阵子的事,情况跟你们楼老周差不多!我跟你说,这不可能是巧合!”于严说,“还有最开始失踪的那个林老太太,至今也一点音讯都没有。你赶紧帮我找人问问,火车站、车站……各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有没有断手断脚的老乞丐是生面孔的!”
喻兰川被他过于丰富的想象力震撼了。
然而于警官已经无暇和他细说,转身跑去调查监控了。
丐帮绝不承认在自己眼皮底下,会有于严说的那种事,几天之内,全城的乞丐都成了“义务警察”,风声鹤唳地在自己地盘上巡视。
又过了一个礼拜,连最开始失踪的林老太太在内,向各地派出所报案失踪的老人已经有了十二位,全都是信仰各种民间“专家”和保健品传销的。
警察们掘地三尺,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挖出了好几个类似的窝点。
有组织“养生讲堂”,卖治疗仪的,还有线上微商,隐形在网络里的……更离谱的是,连“气功大师”都有一众拥趸,一帮老头老太太风雨无阻地跟着“大师”打坐,抢着买大师发过功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