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菱微微垂着头,如瀑长发披散在肩头,嫩白的小脸泛着点点红晕,瞧起来又害羞又期待。
屋子里烧着的地龙十分温暖,连带着角落里燃着的香,弥漫到整个屋子里,空气中扬起甜甜的味道。沈长乐突然轻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放在锦被上的手掌,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手心有点湿润。
“当然会喜欢了,其实二哥哥会娶你,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责任。若是他心中没有你,他不会这么冲动的,”长乐的声音又软又糯,听起来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拂过耳畔。可是不知为何,语气里却带着让叶菱信服的力量。
“我心里一直都好害怕,我怕他是一时冲动才会想要娶我的,我怕他以后会后悔。长乐姐姐,他不是一时冲动的吧?”叶菱终于将心底的害怕说了出来,那么多的小心翼翼,那么多的期待,却依旧忽略不了心中的担忧。
沈长乐瞧她的模样,便已经猜想到了。想当初,她明明知道纪钰是喜欢自己的,可在成亲之前,都还是担心不已。大概每个姑娘,总会有这样的迷茫和担忧。
毕竟成亲就意味着,你要离开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要从你熟悉的家里,到另外一个家族里。那个家族里或许有苛责的长辈,或许有难缠的妯娌和小姑子,或许还有刁钻的奴仆,未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你只能担心,一直担心下去。
“从二哥说要娶你,到我们沈家提亲,这中间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后悔,他早就后悔了。又怎么会等到日后呢,”沈长乐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你也是自小就认识我二哥了,你知道他虽然性子没大哥那么沉稳,但也是说到做到的人。”
随后她轻哼了一下,翘起嘴角,威胁道:“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就打死他去。”
“别,你别打他,”叶菱一听她这话,赶紧晃了下她的手,好像生怕沈长乐立即就去打他呢。
沈长乐瞧了眼她,叶菱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忙是扔下她的手,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下,念叨道:“我可不跟你说了,你专门就会看我的笑话。”
“苍天作证,我可不敢看你的笑话,要不然被二哥知道了,说不准他还要替你报仇呢,”沈长乐见她这会连耳朵根都红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
气得叶菱恨不得跳起来,等两人玩闹之后,叶菱心底的那点小忧虑,还真是消散一空呢。
****
过完年之后,春天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虽说下了几场峭寒的春雨,可天气还是挡不住地温暖了起来。
纪钰忙碌了一个多月,才将那一批军械给赶制好了。由于他是监工,而这批军械又是要用到西北的,所以他不敢有分毫的怠慢。历来军械物资上的贪污是最祸国殃民的,前朝之所以灭亡,还不就是因为朝中贪腐严重,最后竟然干出了将烂棉絮填到冬衣里,发给镇守边关的将士。
而鞑靼人入侵的时候,很多士兵不是战亡在疆场之上,他们是活生生被冻死的。
这一段历史曾被本朝太、祖,写在本纪之中,并告诫子孙后代,要以史为谏。所以在皇上授命与他时,还特地提到了太、祖本纪中的这段。纪钰自然知道皇上提起这段话的用意,所以不敢有分毫懈怠,就算再累都是分毫不错地盯着这批军械。
“这次军械的监工,你做的很好,”皇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这么多的军械,这个儿子确实是了得啊。
只是话一落下,上首的皇帝咳嗽了起来,先是轻咳了两声,谁知后面却是越发严重起来。
“父皇,您没事吧,”皇上身旁的总管太监,赶紧拿着一方明黄地帕子递了过去。
皇帝接过将帕子捂在嘴边,几声又低又闷地咳嗽就这么被捂住了。纪钰微抬起头,只能看见皇上有些胀红的脸颊,看起来,似乎有点严重。
“倒也不妨,只是有些偶感风寒罢了,”皇帝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偶感风寒,纪钰黑眸一缩,眉心蹙起,立即说道:“父皇的身子乃是万民所望,所以还请父皇千万要保重身子骨。”
“不过一点小风寒罢了,也值得你们这么紧张,”皇帝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可是当他扬起帕子的时候,在看见那一方明黄丝缎上的点点的殷红时,突然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