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祁瞧了一眼身边的顾应衍,心头甚是复杂。一方面自然是感激顾应衍替自己的解围,一面却又是嫉妒顾应衍,他如今身有污点,出来交际旁人对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可顾应衍一出现,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
不过何祁心里头虽五味杂陈,但是对着顾应衍时,却还是温和笑道:“玉堂,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若是知你回来,定是上门拜访的。”
顾应衍立即客气笑道:“我也是刚回来而已,是听说这里有诗会,又想着许久未见老友们,便过来叨扰。”
“说什么叨扰,你能来咱们可都是高兴极了的,”何祁立即说道。
不过他这主人公般的态度,却是让旁边的人看不下去,旁边一个穿着藏青色袍子的圆脸书生,立即笑道:“泽佑兄,咱们可都是和玉堂是同窗,你可不能一人霸着他啊。”
“就是,就是,”旁边的人立即附和。
“自从玉堂去了京城之后,咱们也是极想念的,每次聚会只觉得都少了些什么似得,”旁边穿浅蓝色袍子的少年也是如此说道。
这亭子里头坐了十来个少年,都是趁着今日春光好,来参加诗会的。只是大家都不曾想到,居然会遇到顾应衍前来。
崔谨是头一回参加这样的诗会,虽觉得顾应衍气质高华,长相也是极出众,却是不知他终究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众人这般推崇。
“当年在集贤亭之中,曾有一个扬州出身的进士游历至此,说咱们信阳的状元街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结果他与玉堂兄比试,却落败了。”
崔谨听着旁边俞升给自己解释,当即便有些傻眼。眼前的顾应衍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模样,那当年的话年纪就更小,却能力挫一个进士出身?难怪众多学子对他这般推崇,他们这些聚会人中,即便是举人的都少,大多都不过是秀才之身。
若说举人乃是千军挤过独木桥,那进士就是万人去挤这独木桥了。有些人汲汲营营考了一辈子,一直到白发苍苍之时,都中不了进士呢。
就说崔谨吧,他爹乃是景阳侯府嫡次子,当初也是受了家中荫庇而进入官场。而顾应衍的父亲顾阶则是走正经科举进入官场的,所以崔谨的父亲这辈子是没什么入阁拜相的机会,但是顾阶则就有这个可能。
顾阶当年是二甲第六名,被皇上钦点为庶吉士,在翰林院熬了好几年才外放出来。如今又在京城深受皇上恩宠,是京中极有前途的年轻官员。
顾应衍环视了亭中众人,便是一声感慨,“我离开信阳不过两年而已,一路上看着两边的景致,都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不过如今见到各位同窗,却依旧是亲切。”
“那是自然,到底还是家乡,”旁边点头。
此时诗会主人韩茂,突然将手中的折扇一合,便是敲了敲面前的石桌,朗声笑道:“原本还在想今日诗会的主题,如今玉堂倒是送了一个主题来。”
“什么主题,”众人登时转头看他,而有些心急地已是问出口。
“游子,”韩茂轻轻吐出两个字。
当即便是有人立即附和赞道:“这个主题好,我祖父当年即便在京城做官,都心心念念着咱们信阳。”
不少人也是附和。
而此时河上远处竟是飘过一艘画舫,顾十三站在船上,手上拿着东西朝着河岸上瞧着。待看了一会,旁边的明宝便是急不可耐地说道:“我说十三,你能让我瞧瞧吗?你都看了多久了。”
顾十三却是斥道:“去,去,等一会,我还没看够呢。”
“我的十三爷,你就给我瞧瞧吧,”旁边的明宝不敢和他僵着来,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当即便笑着求道。
顾十三将眼睛贴在圆筒里头,朝着河岸上瞧,竟是连河边上挑着单子的船夫都瞧了个清楚,这东西可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