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溪低头看了眼,便赶紧握住他的手,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么晚去散步?”
说实话,这会真的叫三更半夜不为过了,厨房里头都没大弄,就让弄了些米粥还有糕点和小菜上来。谁知就这样还把谢清溪给吃撑着了,陆庭舟转头看她说道:“你不去看谢清湛了?”
一提到谢清湛,她就一下子泄气了。方才要是没生出这样的心思,她还能去看看他,可这会她都想着把人怎么弄走了,这心里头怎么都堆着疙瘩在呢。
“小船哥哥,你把我六哥送回去吧,”谢清溪拉着他的手,人还在炕上坐着。
陆庭舟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她垂着头的模样。
“清溪,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陆庭舟知道她这会心里头不好受,也只得好生哄着她。
谢清溪这会才抬起头,有些无助又有些难受,一张精巧的小脸皱巴巴的,她说:“我六哥哥在京城里头待着,遇上最大的难处就是被我爹揍。可自从来了叶城之后呢,不是被追杀就是逃命。我真的怕了。”
虽然希望他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可做人从来不能这么自私。这世上嫁人的女人千千万万,离开父母远嫁就更有了,可凭什么别人就能忍受,她就不能呢。
溪溪,你可千万别告诉娘,顶多下回放风筝,我让着你就是了。
溪溪,你能借我点银子吗?那本蹴鞠书真的是绝版。
溪溪,以后要不你就别嫁人了,搁家里头待着,六哥哥养你。
溪溪,你不是说不嫁人的吗?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昨晚谢清溪趴在冰面上,看着他明亮的双眸,真的就跟她第一次看见他睁眼的时候一样,一样地亮,一样地黑。
这世上大概她比谁都要先看见谢清湛,比谁都要了解他,不管是他还是个只会吃奶的奶娃娃的时候,还是个风一样的少年的时候,她都比谁都要了解他。
所以她不愿谢清湛在叶城出一点事,他就是身上掉了二两的肉,都是谢清溪的罪过。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清湛下来吗?”陆庭舟坐在她的身边,转头盯着她看。
谢清溪不明所以,只管摇头。
“你以为我留清湛下来,只是因为他跟着咱们来了吗?清溪,咱们一生在世总是会遇见各种苦难,但翻过去了,你再回头看就一点都不可怕。你说得对,清湛留在京城确实是一世无忧,可是对他来说呢,去科举然后在官场一点点的磨练,打磨掉他的棱角。清湛和清骏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陆庭舟看着她说道。
他很少长篇大论,以他看来,语言有时候并不管用,所以他素来行动多余言语。而正因为他人前少话,所以众人一直相传恪王爷性子寡淡。
可谢清溪的到底不同于旁人,她若是有事决计不会瞒着陆庭舟,而陆庭舟对她也是知无不言的。
是啊,六哥哥和大哥哥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大哥哥在官场里头那叫如鱼得水,二哥哥在翰林院待得别提多开心了。
至于谢清湛他学识不差,日后肯定能进翰林院,到时候呢,他是要跟翰林院的那帮人一块踢蹴鞠去?
“人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的,”陆庭舟对她说。
因两旁的灯亭在,所以一路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陆庭舟和她靠的极近,两人都穿着大氅,身后跟着侍候的丫鬟,前头是两个掌灯的。
谢清溪的手臂碰到陆庭舟的手臂,她刚要稍微往旁边挪一挪,谁知手指就被勾住了。她偏头看了眼陆庭舟,谁知人家笔直地朝着前面看,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谢清溪有时候真的觉得陆庭舟这闷骚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关键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还真的和他那光风霁月的模样相距甚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