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皇上,母后,”谢清溪见皇帝和太后进来了,立即便躬身请安。
太后见她正张罗着给陆庭舟弄吃些,她听了一下,也是点了点头。先前只当她是个小姑娘,总觉得不会照顾人,如今看来倒是她错怪了谢清溪。这些日子来,陆庭舟昏睡不醒,她在人前一句抱怨都没有,只管照顾着陆庭舟,晚上却躲起来偷偷的哭。
太后点了点头,立即说道:“你也别忙了,吩咐这些宫人就是了。如今庭舟刚醒来,你也进去多陪陪他。”
太后和皇帝进了内室,就看见陆庭舟正靠在宝蓝色绫锻大迎枕上,面色虽有些苍白,可是人醒了过来,就一切都好了。
陆庭舟一见他们进来,便想起身,皇帝赶紧压着他的手臂道:“都是自家兄弟,你躺着便是了。”
“礼不可废,不过臣弟躺了好些日子,如今只觉得浑身无力,便是想给皇兄请安,这腿也使不得劲,”陆庭舟苦笑了一下。
太后立即着急道:“你不过是躺的有些久了,待会弄些吃食,等身上有了劲自然就能起身走动了。”
皇帝一听也点头,立即转头问谢清溪:“太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我已让宫人去请太医了,估摸着也该来了,”谢清溪低头说道。
太后一听,脸上的喜气立即冲淡了些许,露出怒色便冲着身边的阎良道:“你亲自再去太医院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太医忙什么呢,恪王爷刚醒来,竟是来的比我和皇帝还慢。”
阎良得了令赶紧就去了。
皇帝又是一阵尴尬,心里暗骂这帮太医不省心。
“皇兄和母后也别担心,如今我既醒来了,自然不会有碍的,”陆庭舟又是安慰太后,可是太后看着他的两颊似乎都消瘦地凹陷了进去,心里头哪能不心疼。
倒是皇帝这会看着太后,轻声道:“母后,儿臣能和六弟说会话吗?”
太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对谢清溪道:“你陪哀家出去坐坐。”
谢清溪赶紧扶了太后出去坐着,两人是在昭和殿的正殿坐着,太后坐在上首红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上,谢清溪则坐在下手。周围站着的宫女都默默垂首,一时大殿寂静无声,只怕此时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动。
最后还是太后开口问道:“那林氏今个来干什么?”
“臣媳也不知,贵妃娘娘只说听闻王爷病了,就过来瞧瞧。不过因着王爷到底是外男,臣媳便没请贵妃娘娘进来坐,然后里头就说王爷醒了,”谢清溪一五一十地说道。
“不知规矩,”太后听完只冷冷地说出四个字。
倒是里头的皇帝看着陆庭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小六,皇兄对不起你啊。”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意外罢了,”陆庭舟微微扯起唇,只是他实在是浑身没力气,就算是笑都不得劲般。
皇帝到底是一国之尊,即便是错了,这会就算是说对不起,那也是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说。
“你不怪皇兄便好,咱们是亲兄弟本就不该为这点小事生分了,母后这会也将朕好生说了一通,”皇帝有些苦恼地说道。
其实皇帝这几日确实也不太好过,以前他虽然不爱处理政务,可内阁在正常运作,整个国家都井井有条地运作着。可这几日,先是林雪柔的前夫在城门口跳楼自杀,又是他一家被灭门,京中都有谣传说是皇帝下令灭了他满门。
要这事真是皇帝做的,倒也罢了,可如今还真不是他做的。这黑锅居然能扣到一国至尊的头上,皇帝自然是恼火不已,可是他虽给了京兆尹十五日的时间,可一半天数都要过去了,京兆府尹那边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皇兄只管放心,母后只一时担心罢了。臣弟定会和母后好生说,这不过是意外罢了,皇兄也并不想砸伤臣弟的,”陆庭舟微微一低头,如墨般的发丝披散在宝蓝的大迎枕上,白皙如玉的脸颊,此时因脸色苍白,越发地白如雪。
“那好,你好生休息,明日皇兄再来看你,”皇帝见陆庭舟没有任何异常,便放心下来。
待他走后,太后便进来了,谢清溪依旧在外头候着。她瞧着那抹明黄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台阶下,嘴角扬起一抹冷意。
太后心疼地摸了一下陆庭舟的手,原本就修长的手指,此时越发地消瘦,就连手背都隐隐地露出骨骼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