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溪转头看着她娘,又看了眼主持方丈,不由感慨这姜还是老的辣。方丈只是将这寺中之事略提了一下,她娘便闻歌而知雅意。不过萧氏说的确实也是实话,便是现代交通那样便捷,救灾的时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时山路被阻断的地方,甚至要过了三四天才能重新连通道路。
况且就算是连通了道路,这救灾的物资也不可能立即送达。
成济大师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寻常时候,老衲倒也不会这般不着急。西鸣寺素来有不少的贮粮,可五日前本寺刚向苏州府的信众施粥,将寺中大半的贮粮都用尽。原定昨日应送粮至寺中,却因旁事耽误,谁曾想今日便突逢此变故。”
若不是实在有难言之隐,成济大师也不愿来打扰萧氏。
可是如今西鸣寺的剩余的粮食,若是做出来的话,只怕只够这样多的人两顿而已。毕竟西鸣寺的僧侣也有数百人,再加上在佛殿躲避的香众,只怕有四五百之多。
谢清溪和萧氏对视了一眼,同样都惊诧不已。原以为如今的情况已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呢,可谁承想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等着她们。
“那不知大师如今可有良策?”萧氏虽说很有些手段,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是缺粮食,便是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来。
“老衲想请谢夫人派人尽快下山,将此处之事禀告给苏州官府,还往官府能及时进来救灾,”成济方丈虽有慈悲之心,可同样也是力不从心,毕竟这缺少粮食一日两日倒也还好,若是官府久久不前来救灾,只怕这后果是不堪设想啊。
“方丈大师,我与小女也困在寺中,自然是不愿看见有任何骚乱出现。可是官府救灾有轻重缓急之分,并非小妇人能力导。而我带上山的皆是女子,并不方便下山求救,”倒不是萧氏有意推脱,而是如今苏州处处都在受灾,官府只有那样多的人力。
更何况,萧氏也知道就算是朝廷赈灾也是有一定的流程,再加上各党派之间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之间扯皮,只怕待上谕达到之时已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而难民们能得到救治,快的也得四五日,慢的只怕是十几日都有的。
此时谢清溪并不知道,这古代的救灾可不象现代这般迅速。在雅安地震之时,解放军十几分钟便能集结出发,而在这里光是通知官员到官衙紧急开会,只怕来回也得半个时辰。没有通讯、没有便利的交通,这些在救灾中必不可少的要件,这里都没有。
所以这里的百姓才会这样惊慌,这样恐惧。因为有些曾经经历过天灾的人知道,救援总是来的那样慢。
成济大师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声音中充满了悲悯和无奈。谢清溪看着大师这样大的年纪,还为流离失所的百姓这样奔波,忍不住说道:“寺中可有健壮僧侣吗?”
“清溪,”萧氏转头看着谢清溪,她之所以未答应大师的请求,那是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谢树元在这样的灾难之下,也得分个轻重缓急。
山上的百姓虽说面临着饥饿的问题,可是他们到底能在这佛寺之中躲避,头顶上能有一片遮风挡雨的瓦片。可是山下呢,这样的地震只怕得震塌一半百姓的房屋,那些百姓不仅饥饿只怕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娘,我并不是想让爹爹派许多人来救咱们。说实话,咱们如今唯一的难处便是,这山石挡住了山道,只要有人用火药炸开那挡路的巨石。到时候道路一通,咱们便可以自救,”谢清溪考虑了半晌才说道。
萧氏看着她,眼中满是惊异,片刻后她又道:“这火药岂是说有便有的?”
突然,谢清溪眼睛一亮喊道:“大哥哥。”
“娘,方才我不是同你说,那位姓陆的公子是同大哥哥一道上山来的,因着巨石挡路,所以大哥哥才没能上来。那说明大哥哥定是知道咱们被困的消息的,他一定会告诉爹爹来救咱们的,”谢清溪越来越觉得有希望,谢清骏那样机敏之人如何会想不到用火药炸这巨石。
萧氏听她这么一说,倒也眼睛一亮,这心头忽上忽下的水桶好像一下子便放下来一般。
于是她又转头对方丈说道:“方丈大师,我儿清骏曾到山下,只因这巨石阻挡才未能上山。如今他已回去,定会将此处的消息传出去的,咱们只消稍作等待,定能等到救援的。”
成济方丈听了这样的话,面色比方才要和缓些,只听他道:“谢夫人慈悲之心,佛祖定能保佑。”
不过谢清溪又对方丈说道:“大师,虽说如今有救援的希望,但为了避免粮食过快耗尽,还请大师出面告诉大家,所做的食物先给老幼妇孺,青壮男子和女人还请稍加忍耐些。大师您德高望重,又在今日数次劝住了百姓,他们定会听从大师之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