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宅的弯弯道道又岂是明面上能说清楚的,有些嫡母从不曾亏待庶女,穿衣打扮上也不过比嫡女差了一星半点,旁人看了莫不称赞这样的嫡母,说她厚道。可嫡母除了穿衣打扮上不曾亏待庶女,却从没教过庶女管家之道,更没教过她人际交往这等事情。
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尚且看不出了,可一旦出嫁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问题却是层出不穷了。不曾学过管家,自然管不了家,不曾听过人情来往,这红白喜事上就会有差错,就会有得罪人的风险。
久而久之,这样的媳妇谁敢让她管家,若是成了长媳,只怕连家都要乱了。
谢明岚不愿再象上一世那般过,因此自打她重生之后,从未因吃食这等小事抱怨过一句。反而她发奋读书,努力维持自己制造出来的早慧之名。
“谁敢,若是有人敢嚼舌根,我就禀了太太惩治了她们,”谢明芳不屑地说道。
先前也有人在背后说姨娘恃宠而骄,谢明芳逮着谢树元在萧氏院子的机会,可是好生告过一状,那嚼舌根的奴才可是立马就被发落到了庄子上。这会可没人再敢轻易得意她们汀兰院了。
谢明岚见她屡劝不改,又想起上次她告状的事情,不由有些气闷。如今可是太太管着家,她当着太太的面向父亲告状,说家里的下人口舌不严。虽太太立即发落了那几个下人,可这还是狠狠地扇了萧氏一巴掌。
“好了,春碧,你先将这荷包替二姐姐收起来吧,这是长辈所赐,二姐姐方才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谢明岚见她说不通,索性吩咐了春碧。
谢明芳见她这么自作主张地指使自己的丫鬟,刚要教训她不敬姐姐,就见外头望风的小丫鬟偷偷喊了声先生过来了。她赶紧从春碧手中夺过墨条,只是行动间难免有些急躁,那墨汁竟是飞溅了起来,一下子就沾在了她袖子上。
今日她可是穿了件鹅黄的裙子,这墨点在衣袖口上甚是刺眼,她一时气不过对着春碧就怒道:“你这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说着竟是将砚台推了下来,那砚台里还有方才刚磨出来的墨汁,一大半全都泼到了春碧的衣裳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墨滴竟是溅到了旁边谢明岚的裙子上。
“二姐姐,你做什么?”今日这条玉色织金银花的裙子乃是谢明岚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虽说江姨娘如今颇受宠,可汀兰院的份例却依旧是姨娘的,而她和谢明芳也都是每人一季四套的庶女份例。
眼见这条新裁的春衫竟被谢明芳随手毁了,她不由气的叫了起来,一直以为伪装的大方体贴都通通消失不见。
谢明芳虽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嘴硬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四妹妹何必这般大声,不过就是一条裙子罢了。”
实在不是谢明岚,实在是光这条裙子用的布料就十几两一匹,更别提这上头的绣工精致,可是绣娘花了半月时间才绣好的。原本她还指望穿着这件衣裳出门会客的,因着今个要见这个林表姑,她才特地穿了出来的。
谢明岚冷笑了一声,就在此时,彭先生进来了。几个丫鬟便退了出去,回了自个的院子等姑娘们下课再过来接。
而春碧一身墨汁眼含着泪的回汀兰院时,还是被不少人看了去,没一会府里几乎是传了遍。
彭先生进来便看见二姑娘和四姑娘脸上表情都不大好,而大姑娘依旧一副娴静的模样。说起来,大姑娘和二姑娘年纪相仿,两人又是一同入的学,因此学习的进度自然快些。可是让彭先生感到诧异的,乃是这位四姑娘,年纪比两位姐姐要差上几岁,可是与学习上却要更聪慧,就算她入学的晚,可如今学习的进度竟是慢慢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