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些臣子,他真是又觉得头疼。而且每次来劝说他的,还不是同一批人,昨日内阁的几个阁臣都来了,今个六部的尚书也都来了。俱是劝说他,接受郭孝廉的提议。
“比起舅舅的事情来,我回家不过是小事而已,”其实纪清晨说这话当然是假的,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了,可她却因为双方扯皮,而不能回家。
当然不管是从情理,还是法理上,她都是站在舅舅这边的。所以对于那位颇为跋扈的郭大学士,她还真是有些不喜欢。
可这又能如何呢,谁叫人家可是当了十几年的阁臣,便是首辅这个位置,他便已经坐了五年。
只是殷廷谨却面色微冷,将手中的五彩小碗放了下来,轻声道:“他们倒是各个都想逼迫我。”
他这话倒也不是专门对纪清晨说的,只是这两日他心中颇有些苦闷。他虽也带了王府的谋士,可是到底是寡不敌众。
“舅舅,其实您不必和那个郭大学士一般见识的,毕竟这朝务虽由他暂时总揽,可他上头还有皇后娘娘。若是皇后赞成舅舅的方式,难道他还能固执己见不成?”纪清晨轻声开口道。
殷廷谨并未说话,只安静地听着。
倒是纪清晨又大着胆子说,“我知道这位郭大学士甚是可恶,一直强逼舅舅您。可是现如今最紧要的不是这位郭大学士,而是舅舅应该早些登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朝政叫一个臣子总揽,实在叫天下百姓无法放下啊。”
不过他倒与纪延生一般,没想到小姑娘竟是有这样的见地,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其实也不怪殷廷谨,只是他一向居与辽东,便是有靖王府的眼线在京中,此时真正来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况且这场他与郭孝廉的争执,他并不想迂回行事,他就是要郭孝廉向他低头。毕竟他才是大魏未来的皇帝。只是如今纪清晨的大胆提醒,却是叫他一下想通。
他过于在意了自己与郭孝廉的争执,以为不坚持下去,便是对郭孝廉的妥协。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他成了真正的帝王,这个郭大学士就得乖乖地跪在他的面前。
待想通了这些,他哈哈大笑,说道:“对,这个郭孝廉以为他能一手遮天不成。”
他可以派人去游说秦皇后,只要她能同意自己,便是郭孝廉也不得违抗她的懿旨。只是想到这里,他心底便对郭孝廉有了一份厌恶,毕竟若不是郭氏对他步步紧逼,他也不至于要这般曲折。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他要直接嗣皇帝位,而不是什么以皇子的身份进京。
“沅沅,那你可知,谁是去劝说皇后的最佳人选,”殷廷谨自然而然地问她。
纪清晨立即笑道:“自然便是有一位了。”
只是殷廷谨怎么都没想到,她说得竟是纪延生。
“这一来一回的路上,爹爹与宁国公的关系颇为融洽,我相信国公爷肯定会听取爹爹的意见。而国公爷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也定能皇后娘娘,”纪清晨早就想好了。
甚至她估摸着,这会纪延生就已经去劝说秦国公了。只不过她故意这般说,也是想叫爹爹在舅舅跟前得个好脸色,毕竟他们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嫌隙的。
殷廷谨倒是没反驳。
谁知他还没叫纪延生呢,便已听说秦国公进宫去了。待他又问,才知道纪延生竟是先他一步,去劝说了秦国公。
纪清晨立即在旁边感慨道:“看来爹爹还是一直站在舅舅您这边的。”
殷廷谨这次倒是神色真的缓和了不少。说来,纪家也算是一股子不小的势力,毕竟纪家姻亲中,有晋阳侯府这样的百年勋贵。便是他进京后,也要多番拉拢这些勋贵。如今倒是有现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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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第二日上午,秦皇后令朝中群臣上笺劝进。殷廷谨在帐内,听着外头文武百官的齐齐喊出的声音,竟是忍不住地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