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公子,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阮红袍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李沐彻底从蒙顿中打醒。
——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叫我厉公子,难道老子的身份已经被她说穿了?
李沐微微蹙眉,略有不愉地看向阮红袍。
阮红袍看见他神情有异,便歉然道:“抱歉,大当家他们已经发现你是厉南星,我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李沐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凝眸望向戚少商,苦笑道:“大当家不会怪我隐瞒身份吧?”
戚少商温和从容地笑了笑,道:“厉公子是对山寨有大恩的人,我怎会怪你?对了,我那几位寨主兄弟情况如何?”
李沐悠然一笑,如万树梨花在月辉浸润下绽放,清雅怡人,道:“大当家请放心。他们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
高鸡血阴阳怪气地摇了摇头,道:“人家摆明了是不信任你才会隐瞒身份。”说完,他小眼睛一转,眸中精光一闪,又诡秘地笑道:“戚大侠,你是不是忘记问他一些事情了?”
李沐闻言一愣,又看向自己被掀开的衣服,唇边揽起笑意,却带着几丝淡淡的嘲讽。
看来他们看到了铁手的掌印,也知道老子就是陈志明了。
他抬起头,却望见戚少商真诚深挚的神情,又听到他正色道:“高掌柜,我相信厉公子侠义为怀,他隐瞒身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必多问。”
赫连春水捋了捋垂下的青丝,无限妖媚地一笑,道:“顾惜朝的武功并不算很高,所以我是真没想到顾惜朝的师傅会有这么高的武功,连铁手都可以被你打败。”
李沐苦涩地笑了笑,道:“虽然我打败铁手,自己也负了不轻的伤。”那内伤本来已经被他压制下去,被重楼的威压一冲又发作起来。他一想到重楼心头就燃起一阵邪火,幸而面上仍是波澜不起,让人看不出表情。
一直默不作声的雷卷忽而出声道:“戚少商可以不问,但我却是一定要问的。”他的神色在昏暗的日光下显得有些明灭不定,口中幽幽迸出一句话:“你为何要假扮毁诺城的仙子,夺走戚少商的逆水寒剑?你可知那剑中藏有可证明戚少商无罪的证据?”
这句话如闪电般迅猛无比地划过众人的心头,刚才还缓和和煦的气氛立刻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李沐面色微沉,道:“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夺剑?”阮红袍柳眉微蹙道。
李沐凝目望向眼神晦暗不明的戚少商,喟然叹道:“那剑中藏的是朝中一位重臣通辽叛国的密信,我本想将此密信呈给惜朝看,让他悬崖勒马,放弃这场毫无意义的追杀。”
除了戚少商和赫连春水之外,其余诸人都是面色大变,被这惊天秘闻震得一时无语。
“但结果应该是你失败了吧。”赫连春水眸间微动,妖妖一笑道,“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发现昏迷的你。”
——为了剧情不被破坏,现在还是别让他们知道顾惜朝和老子的计划较为妥当。
一想到这,李沐眸中波光微颤,下一刻眉眼间就覆上了一层阴霾,淡淡的,却更显哀恸伤怀。
“我本以为可以说服他弃暗投明,就没有先取出密信。没想到,他听到我的劝说时不但不听,还打伤了我夺走逆水寒剑。我本来已经压制下去的内伤也发作了。”李沐如同口含黄连,话语苦涩异常,那字字句句似乎都穿插交织着深沉之痛。
他怅然一叹后,道:“真是抱歉,是我的冲动让戚大侠失去了证明自己无罪的机会。”
戚少商眼中闪烁的希冀之光立刻暗淡了下去,那面上的黯然之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但他随即又沉声道:“厉公子已经帮了我们很多,这件事绝对不能怪你。只是厉公子如今打算怎么办?”
“今后嘛——”李沐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浅笑道:“铁手和惜朝不是还在追杀你吗?让我护送戚大侠进京去吧。”
戚少商身子一震,万分感激道:“多谢厉公子了。”众人见队伍里又要增加一个助力,也大都是喜形于色。
李沐忽然将目光对准面色阴沉的雷卷,口中却是用最轻柔的话语说出了最沉重的话题。
“雷堂主,你的眼睛已经瞎了,再不找大夫好好看看的话,连你的内力都要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