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孟星魂口中说着抱歉,双眼却没有一丝诚意地望着男子的胸口上的某一点。在他的记忆中,那应该是某人被律香川的毒针伤过的地方。按照他记忆中某人的不拘小节的性格,他应该不会特意去祛除因为毒针留下的细小伤痕。
男子见衣服被撕破,不仅毫不气恼,反而大大方方地任孟星魂观察。他轻笑道:“你看起来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但你此刻却表现得很急切。你认识的那个人,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是。”孟星魂斩钉截铁似的说道,“我跟他见面不多,但我已把他当做极好的朋友。”
“那你确认好了吗?我是他吗?”男子笑道。
“我不知道。”孟星魂蹙眉道,他看见那本应该留下针孔的地方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蜿蜒爬过。那伤疤如同一条蜈蚣般横在男子的胸口上,显得十分狰狞恐怖。这样就算是针孔,也会被伤疤掩盖。故此,孟星魂无法确定他是否是某人,只得问道:“你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
男子伸出一只手抵在下巴上开始沉思,脸上露出有些孩子气的懊恼神情,说道:“只有几把飞刀,和一些被海水浸泡得烂掉的银票。”
“飞刀?”孟星魂目光一颤,略带急切地问道,“你来时穿的衣服能否让我看看?”
男子无机质地笑了笑,侧头望向房间里一个昏暗的角落。孟星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出意料地发现了一件被扔在地上的破损不堪的青绿劲装。
他拿过那件带有斑斑血迹的衣服,细细端详之下,发现这正是某人最常穿的衣服。孟星魂眉眼间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极不易被人察觉。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男子一派悠然地浅笑道。
“你的确是我认识的人。”孟星魂转过身去,肃容道,“你见到我时,说自己叫叶开。”
听到这个名字,一阵颤栗闪电般地传遍男子全身。他目光空茫没有焦距,仿佛神魂俱散,口中不住地低喃道,“叶开?叶开?是树叶的叶,开心的开吗?是吗?”
“没错。”
“我觉得这名字很耳熟。”男子上一刻还茫然无措的模样,下一刻却忽然展颜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不管我到底是不是叶开,从现在开始,我就叫叶开。”
孟星魂见状,心下稍安,面上却仍是敛眉道:“你住在药堂里终究不合适,还是先回我那里小住一些时日吧。”
叶开撑起身子,看向自己被撕破的中衣,有些不满地说道:“这衣服,怎么这么容易破损呢?”说完,他露出一个阳光般粲然的微笑,道:“既然已经破了,不如就破得彻底些吧。”接着,他竟然动起双手,将这中衣撕成条状。
孟星魂见他赤着上身,微微蹙眉,便将自己的外衣拿下,动作温柔地披在他身上,口中淡然道:“只有乞丐才会赤着上身走在街上。”
叶开披好外衣,却是神采奕奕地说道:“你错了,这样赤着上身到处走的人,除了乞丐,还有浪子。”
“浪子?”孟星魂疑惑道。
“他们将风作衣,把天当被,以地为床。”叶开轻笑道,“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找得到归处。”
孟星魂默然不语,眉眼间却愁云渐起,心中浮现出一句话:在哪里都找得到归处的人,和哪里都找不到归处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携着叶开出去时,药堂老板笑容可掬道:“这位小哥,他的药费是你来付吗?”
孟星魂便给了一些碎钱,可那老板马上面色就有些不愉,说这钱远远不够还这药费。孟星魂略一沉思,便沉稳道:“掌柜的,你知道在隔壁布料店帮忙的王因吗?”王因是叶翔的化名。
“知道啊,小王干起活来很勤快。”老板捋了捋乱糟糟的茅草般的胡须,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让王因在这里打杂以作抵债,你看如何?”
“可以倒是可以。”老板睨了他一眼,问道,“可你是什么人?能代表他说话吗?”
孟星魂淡然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下次他来你这里时你就知道了。总之,我想要他干什么,他都会遵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