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魔教中有带来一些,但三个月前就用完了。”李沐垂首低眉,一副伤感之状。“再过一个月,我的五脏六腑就会尽数衰竭。”
“凭你的医术难道不能制出类似的药物吗?”顾惜朝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知道那药需要的材料,也知道那药配置的方法。”李沐神色黯然道。“只是那些药材只在魔教内部才有。内乱后,魔教总堂走水,那些名药怕是早就堙没在火海中了。”
“即便如此,我帮你去寻便是了。天下之大,寻几味药材难道还不易吗?”顾惜朝仍是不肯放弃。
“没用的。”李沐苦笑着打破他的幻想。“那九转清和丸需要数十味珍稀药材,你我都是无权无势的江湖草莽,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月内找齐?况且那配置也需一月有余,此事是万万行不通的。”
“不,我不相信,你难道就这么等死吗?”顾惜朝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过来抓着李沐的衣服。此刻,他原先清润如玉的嗓音已经变得低沉喑哑。
“从和你住在一起时,我就在等那一天了。”李沐无奈地看着顾惜朝。顾惜朝连忙伸手查探李沐的脉象。渐渐地,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从面上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仓皇无助。他颓然地松开了手,眼神空洞地向后退去,一步一步缓慢地后退着,黑靴与木板摩擦发出的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完了,他不会受不了打击一直颓废下去吧?想想晚晴死时他那表现,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李沐看着他颓废呆滞的模样有些担心,便又补充道:“无论你是谁都不重要,你在我最后的四年里与我朝夕相处,共度良宵,我早已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亲人了。有这些日子我已经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你不必为我伤感。”
顾惜朝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毫无反应。李沐深锁双眉,叹了口气,缓缓道:“等一下我便会带一些行装,到魔教的旧址。那里毕竟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所以死后我也会长眠于那处。”
说完,他便从橱柜中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正欲转身,忽闻身后一阵刺破空气的劲风传来,他匆忙一闪,避开那道青衣大袖,翻到一边。身后的顾惜朝眼见偷袭不成,脸色一沉,便提起仍套着剑鞘的无名剑,飞身上来。
李沐一边在狭窄的空间内来回躲闪,一边冲着他厉声质问道:“顾惜朝,你这是干什么!?”
“你可以轻易地放弃你的性命,但我不行。”顾惜朝的目光冷厉决绝,全无半分呆滞木讷。“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就算强行把你留下也在所不惜。”
敢情这家伙刚才的呆滞都是装的?居然跟实力派的老子拼演技?李沐气极。
此时情况对他十分不利,为了伪造虚弱的脉象,他连续好几天都服用一种慢性毒药。因此身体素质也暂时下降,他如今的动作已经不如以往那般敏捷轻盈。而且顾惜朝用无名剑把他逼在墙角附近,他根本够不到房门边的玄铁剑,用赤手空搏对上套着剑鞘的无名剑没有几分胜算。
别逼老子使用散花银针。李沐神色严峻地凝视着顾惜朝,一只手已经暗中靠近腰间。
“你在找散花银针吗?”顾惜朝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从背后掏出了一个令李沐十分熟悉的袋子。
是散花银针!他刚才靠近我时拿的吗?老子居然没察觉到。不过顾惜朝不愧是顾惜朝,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到卸下老子的武装力量。李沐脸色如常,心中却犹如掠起惊涛骇浪。
该死,那就只有靠那个了。李沐忽然望向房间的窗口。
无数的武侠小说中都有说到,高手对战,最忌讳分神。而倒霉催的李沐似乎再次为无数的后辈们验证了这一至理名言的正确性。顾惜朝趁着李沐这一分心便欺身上前。李沐也与他拆招无数,但不多久便气力不济,被顾惜朝寻机点中了穴道。
李沐一脸惊悸之色,在顾惜朝的注视下靠着墙无力地滑下,慢慢地坐倒在地。
顾惜朝蹲下身子,严肃地凝视着他,正色道:“不管那药有多难配置,你都不该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李沐笑得越发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