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不过是一个半圆的草坪,四周绕着矮矮的白石栏杆,栏杆外就是一片荒山。园子里有一排修剪得齐齐整整的长青树,疏疏落落的两个花床,种的是艳丽的玫瑰,都是布局严谨,一丝不乱。远处是浓蓝的海,海里泊着白色的大船。这里不单是色彩的强烈对照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眩晕,各种不调和的背景、时代气氛也全是硬生生地搀揉在一起,造成一种奇幻的境界。
山腰里这座白房子是流线型的,几何图案的构造,然而屋顶却盖了一层仿古的碧色玻璃瓦。从走廊上的玻璃门进去就是会客厅,里面是立体化的西式部置。
里边差不多已有二十多人,在夜来香的靡靡之音伴奏下舞动着艳妆重抹的躯体。是化装舞会,他们大都奇装怪服千姿百态,随心所欲地设计自我。孙倩想,这里边也许有白洁、美红、林力,还有很多她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但最特别的是都带有面罩,刻意不让其他人看出本来面目。孙倩知道,早就秘密流行着一说法,有一很高尚的一圈子,不定期地聚集一起,干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勾当。
除了楼梯和门,三面全是皮沙发,四周铺着纯毛的地毯,中间隔着一空间就权当是舞池了。天鹅绒窗幔将一扇扇窗子装饰得极具浪漫,高贵的紫色使人的灵魂里不禁浮想联翩,兀自心猿意马。楼梯的旁边,端放着一台钢琴,弹钢琴的女人也戴着眼罩,一袭桃红色裙子,长长的裙裾逶迤在墨绿色的地毯上,料子非常轻薄,使她那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
孙倩在角落里找了一桌子,立即有侍者送来一杯酒,晶莹的红酒,晶莹的玻璃杯搁在晶亮的桌面上,旁边散置着几朵玫瑰,一杯酒也弄得它那么典雅堂皇。
主人像是个很有本领的人,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在这个天地里,留住了中国三、四十年代淫逸的空气。
过来一女的,戴着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假发,穿着火红闪光的吊带短裙,裙子里看得出她赌气似的,鼓着嘴的乳。孙倩和她互相信任地点头,能感到她面罩后的微笑。“我姓张,不是本地人,特意赶了几百公里路过来。”
“我是第一次的,对这里不很熟悉。”看出女人对这里并不陌生,是此道的老手,孙倩如实相告。
果然,她说:“没关系的,多来几遭就好。这里的男人都不错的。”说完放荡地大笑起来。
虽然没法看清她的面貌,但孙倩确定这女人差不多有四十五岁了,只多不少。
她正饶有兴致地对着舞池里的男女,双肩随着音乐的节拍不停地晃动。有一个扮成纳粹军官的男人过来邀孙倩跳舞,孙倩不好意思地对她望了一眼,她扬着手,说:“玩去吧,希望你能高兴。”
一曲终了,当孙倩下来时,突然,她的手在孙倩的屁股上揣摸了一下。而且很是暧昧地说:“你有个迷人的小屁股,我好喜欢的。”孙倩对她笑了笑,这女人,让情欲撩拨得快发疯了。那纳粹又过来了,刚才和孙倩跳舞时就已又是吻她又是摸她,孙倩这时机智得体地对他说:“你也该请我的朋友吧。”说着,将她引向张太太。
两个人一拍即合,没走几步,两个身体已贴到一块了,张太太如同一只意外地觅到了虫子的小母鸡,跳得欢快轻浮,不时能见到她的耻骨擦着男人的大腿。
天棚上的悬挂着圆的灯、方的灯、长条状的、三角形的……而且这些灯都在旋转着。变幻着红的、蓝的、绿的,白炽如昼的光罩,那灯光有时忽闪忽闪、似是而非,有时如同一道闪电刺得你睁不开眼睛,灯光斑斑驳驳五彩缤纷,它们有时变幻着颜色,将你身上的衣服转换使白的更加雪白、黑的更加泛亮。
这时,钢琴有一串不易察觉的嘈杂音符,精通乐理的孙倩不禁朝台上望去,有一男的坐在弹钢琴的女人椅子下的地上,正抚摸着她的大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在柱子后面亲吻摸索了,撩起的裙摆下露着晶莹的大腿,沙发里更有的女人已被男的解掉了乳罩,一只乳房突出到了衣领外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