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他已经习惯压抑自己的欲望了,不去对他人示好,也不接受他人的示好。但他从没有,那样渴求一样东西。
年幼的时候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却病死了。后来他被接回凌云庄,天真地以为自己至少能得到父亲的爱,最后却不过是一场空。他与叶萱的这一段情,由一个酒醉时的错误开始,却变成了他最想守住的东西。
兄长、人伦、廉耻……外人看来会阻碍他的一切,在陆谨眼中都不是问题。他不接受他人的感情,所以也不会付出。而这最后的一次付出与索求,也成为了他最狂烈的渴望。
其实叶萱并没有猜错,陆谨就是想毒杀兄长,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施,陆诤就主动寻死了。让陆谨惊愕的,是那个小女人竟然能猜到自己的打算。那个小女人是天真又胆怯的,她无法接受陆谨的歹毒,但也不会想到陆谨竟然能如此歹毒。
“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啊。”男人呢喃地低语着,她比以前更聪明,也比以前更果决。
“若他肯听我的劝,那我便陪他一辈子,若他不肯听,我也陪他一辈子。”
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陆谨在想什么呢?其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似乎并不是愤怒的,大概是惊愕吧,惊愕于她会有如此勇敢的时候。随之而来的竟然是酸楚与自豪,这就是我爱着的女人啊,即便她是如此的狠绝,自己竟也无法不继续爱她。最后沉淀下来的凄然仿佛潮水,慢慢地涨上去,将他的呼吸都淹没,又慢慢地退下来,留下一地破碎的残骸。
“我知道了。”陆谨说。
我知道你已不再打算挽回,我知道我为了挽回你,能够做到何等地步。
小厮们战战兢兢守在门外,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疯狂的大笑声:“傻姑娘啊傻姑娘……你觉得陆诤很爱很爱你吧,为了你,宁愿连命都不要了。”
那我就向你证明吧,我永远比他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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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屋外的嘈杂声惊醒了。莺歌被她打发出去探听,不一会儿就急急惶惶地跑回来:“少夫人,少庄主被庄主派人来给带走了。”
“什么?”叶萱大吃一惊,“这是为何?”
“听派来的人说,药王谷有法子让少庄主痊愈,所以要把少庄主送到药王谷去治疗。”
叶萱被这个消息弄得半晌回不过神,痊愈?真的有办法让陆诤痊愈?“……这是好事,”她想了想,“既然是爹的意思,那咱们静等着少庄主回来便是。”
陆荣带着陆诤出了庄,凌云庄便愈发安静了起来,除了晴湘园里吵闹无比。
那一天从快雪轩回去之后,陆夫人就病倒在了床上。一开始是高热不退,然后就说起了胡话,她的几个女儿衣不解带伺候在床边,连嫁出去的都赶了回来,陆夫人却始终不曾好转。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口中喃喃念着的都是陆诤和陆荣的名字。但这两个她最为牵挂的人,都没有去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