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之见她睡意沉沉,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杏眼紧紧地闭着,长睫微颤,颊晕轻绯。青年垂下眼帘,瞳眸中似乎有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而过。谢聿之站起身,半搂住叶萱将她扶起来:“我送师父回房休息,魏师姐,你也早些回去吧。”
魏婉婉还有些不放心,但想到谢聿之虽然入门不久,但行事一向妥当,便也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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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日上三竿之时,叶萱方才醒了过来。她吃力地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都痛,尤其是大腿那里酸酸胀胀的。“不应该啊……”她嘀咕了一句,以往宿醉醒来最多头昏脑涨,怎的这次会双腿发软。
叶萱是元婴真君,只稍稍运转一遍道法,身体的异样当即便消失了。她这才梳洗一番,原想着去小境山找找乐子,却被明微道君一封飞书唤到了乾元殿。乾元殿是沧澜派众位真君长老议事之地,叶萱慢慢悠悠地晃到了乾元殿,殿内济济一堂,显是人已到齐了。
明微道君不动声色地瞪了不着调的师妹一眼,方才开口道:“今日召诸位前来,不是为了他事。自打荡天魔君成为天衍教掌门,魔门行事愈发残忍无忌,上月竟有三个宗门一夕之间被天衍教灭门的惨事发生。我沧澜派身为道门之首,自不可坐视不管。”
说起这天衍教,实在是道门的心腹大患。原本一千年前,道门与魔门一场大战后,魔门式微,修真界逐渐进入了和平年代。但天衍教忽然崛起,以一种让人惊异的速度迅速成长,一统纷争不断的魔门,成为了众多魔修俯首帖耳的存在。尤其是天衍教的两任掌门,上代掌门血幽魔君残忍狠辣,为了修炼,屠戮的无辜修士几有数十万。他的弟子荡天魔君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就在上个月,荡天魔君派人将道门的三个宗门杀得鸡犬不留,而这不过是他种种恶行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荡天魔君已是修真界的毒瘤,不可不除。”灵华殿苏长老道,“只是,”他话头一转,“荡天魔君乃化神期大能,修为能与他匹敌者不过区区几人。我等虽有心除魔,却实在是力有未逮,还是得掌门出手,方能斩邪魔于剑下。”
此话一出,一众长老纷纷附和。叶萱哪里还不知这帮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盼着明微道君顶在前面,他们好坐收渔利。其实这样的议事已经组织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毫无结果的收场。叶萱心中不耐,魔门都已欺到眼前,这帮人还是只想着争权夺利,如此蝇营狗苟,天衍教焉有不崛起之理。
她耐着性子又忍了片刻,突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吵吵什么?!没胆子去杀荡天魔君便直说,何必摆弄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诸位真当世人都是三岁孩童,由着你们送去卖了银钱,还倒过来替你们数?”
虽则在场诸人都各怀鬼胎,但毕竟不曾说破,此时被叶萱直截了当地捅破了窗户纸,一时之间便都有些尴尬起来。明微道君肚里暗笑,这便是他要让叶萱来参与议事的原因——有些话若是不说开,道门就别想着对付魔门了。
“本座老朽多病,自是不敢与荡天魔君抗衡的。”忽然,一个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叶真君既有如此大的口气,何不打上天衍教的门?”说话的是赤炎岛李长老,他两眼阴测测地盯着叶萱,“毕竟在场诸位都知道,叶真君与天衍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一来,叶真君既可斩妖除魔,又能解意中人被杀之恨,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话音未落,叶萱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师妹!”明微道君匆忙喝道,“坐下!”
叶萱充耳不闻,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李长老,整座大殿安静极了,只听得到她靴底磨过地面的沙沙轻响。叶萱脸上那时常挂着的慵懒笑意全然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大殿里有几位长老的修为还在叶萱之上,但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们,让所有人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