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重复的问题不要再问,系好安全带。"
"非常谢谢你带我出来,但我不能不管心悦。"
渔夫帽男人显然没料到她如此不识好歹,盯着她瞧了几眼,忽地嘴角向上斜挑,似笑非笑,“很好,既然你想去就去吧。”
“再见。”江一冉对他客气点头,说话间转身就去拉车门把手,但玻璃窗外陡然伸上来的五六只黑爪子,却令她整个人瞬间紧缩。
其实何止是车门外,车前挡风玻璃外两只硕大的肥老鼠正鬼鬼崇崇地抬起三角脑袋,往车前盖上爬。
江一冉强忍住就要冲破喉咙的嘶声尖叫,双眼紧闭,双手埋在颈窝里牢牢交握以抑制自已不停颤抖的身体。她可以不怕“怪鱼”,也无惧世间万物,却始终无法克服童年阴影带来的巨大恐惧。
如此异常的反应自然全落在渔夫帽男人眼里,他抬眼朝后瞥去,一抹黄色的身影便从车后痤准确无误地跳进他怀里。
他一下一下地抚着它柔软的毛发,在它耳尖轻轻一弹。
“喵――”
大黄猫躲开脑袋,懒洋洋地不满抗议。
然而这声不大不小的猫叫,却令车身前后的鼠群吓得纷纷四处逃窜。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冉才察觉出宝马车正在积水中疾速行驶。车里开了暖气,但没开任何照明,眼前一片漆黑。
她做了个深深的长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伸手进裤子口袋摸出手机,但手机震了一下就没了反应,看来不是没电就是摔坏了。
她不打算问为什么不开灯。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经常在地下开车,闭着眼睛也能熟能生巧,就是有可以夜视的办法。不管占着那条,他都不是她认知世界的普通人。
他们没必要过多交流。
最重要的是,他不去打开那道反锁的铁门进入秘道,而是由暗门进入就说明他知道黄家老宅的秘密。但他对黄心悦的挟持极为冷漠,甚至还阻止她救人。而心悦提到他时虽称作“坏人”,表情中却分明带着一丝敬畏。
他和黄家一定渊源复杂,是敌非友。
还有以时间线来说肯定是“怪鱼”在前,黄家老宅的建设在后。但黄家又是如何捕获巨型“怪鱼”的,它从哪来,什么时候开始藏身地下?
这些事……心悦知不知道。
最后就是鱼惊石。
她现在还无法确定“怪鱼”的自行离去到底和鱼惊石有没有直接关系。
但她清楚记得,鱼惊石是位戴帽子的年轻男人亲手给她戴上的。当时他还反复叮嘱说鱼惊石有驱凶避邪,防孩童惊吓之用,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一辈子都不能取下来。
那年她刚满6岁,生日没过多久就和真正的“黄心悦”遭遇了绑架——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正暗自推测,黑暗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没有了。”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江一冉明白他的意思,“谢谢。”
车速渐渐慢下来,渔夫帽男人看向身侧面无表情的女孩,“还想救你那个朋友?”
听到他主动提起此事,江一冉语气很淡。
“你知道心悦在哪?”
“算了,”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几声,“让你看清事实也好。”
江一冉转头对着渔夫帽男人的方向,那里仍是一团黑色,她无法看清迷雾后的他,却从语气里捕捉到明显的嘲讽。
“什么事实?”
“你很快就会见到她,坐稳了。”
渔夫帽男人话还没说完车身就猛得朝左打转,宝马再次加速,将地面的积水打得直向两边飞溅。陡然提升的车速令江一冉头晕难忍,但也只能咬牙紧握顶棚拉手,让自已在颠簸中尽量好受些。
宝马车在七绕八拐后,飞速爬上一段陡峭的长斜坡才缓缓停下。
下一秒,黑暗中乍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咔咔”声,一线耀眼的白光突兀地自地面蹦出,并迅速拉长成一幅长条形的白色光晕。渔夫帽男人毫不迟疑将车开进光里,再一个转弯,他们便由地下重返人间。
这很忙碌。
开阔明亮的空间里或吊,或趴着十几台车。每辆车底下都有一两位身穿藏青色修理服的年轻人,手持工具忙于修理,或是与车主模样的人交谈。
他们这辆突然冒出来的红色宝马丝毫没引起谁的注意,也不显扎眼。
尽管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江一冉微张的双唇仍写满惊讶。谁能想到阴暗潮湿的地下溶洞出口,居然是一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汽车维修店……
渔夫帽男人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对面墙上的电子时钟。
“看那。”
“今天是2000年9月27日,星期四,下午4点32分。从现在起你有三天时间准备。”
9月27日??
那不是三天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