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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津的事调查不出来什么,殷修贤也没找到究竟是谁透露出的风声,他知道在继续下去会引起闻玉书的不满,就将此事揭了过去,仿佛从未猜忌过他,与往日一样和煦地唤他修瑾。
而朝堂上,戚韵越发沉默,冷着一张脸看谁都阴沉沉的,江言卿虽然每日笑吟吟的和殷党争执,但偶尔放松下来,一双狭长的凤眸淡漠,脸上没什么笑意,叫人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闻玉书这几日上朝下朝也不会有人再将他拦住,咬牙切齿的给他逗,他看了一眼戚韵和江言卿被几个官员围着离开皇极门,收回目光,坐上马车回府,不知道那二人回头从百官中往他那看。
回到闻府,带着女儿识了识字,闻思莹不想学了,就坐在榻上玩九连环,他坐在另一边,拿着一卷书看。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人高马大的历中拎着个食盒进门,闻到熟悉的糕点香,闻思莹停下动作,伸了伸脖子往历中身后看,黑眸闪过一丝奇怪,又闷不做声的低头摆弄了一下玉做的九连环,才小小声的问闻玉书:“爹爹,叔叔呢?”
闻玉书一顿,看向他:“叔叔?”
闻思莹看向闻玉书,嗯了一声,重复:“江叔叔,戚叔叔,好久没来看莹儿了。”
闻玉书心里感叹一声崽儿,你后爹在跟爹爹闹别扭呢,表面无奈:“你倒是喜欢他们。”
江言卿和戚韵前段日子没事就借着送糕点的借口来闻府,在闻玉书这儿碰到闻思莹,就带着她玩,颇有几分爱屋及乌的意思,闻思莹胆子小,性格内向,她自出生就没见过几个外人,有人陪她玩了,她心里还是开心的。
闻思莹重重点了点头,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儿:“嗯,江叔叔画的花钿可漂亮了,爹爹都不会,戚叔叔力气大,莹儿能飞起来。”
她比划着一举手。
闻玉书:“……”他就只有一次有点事要处理,离开了片刻,这两个男人都带他宝贝女儿干了什么?飞起来??
他看向了历中,才发现他手中的食盒,眉心微微一皱:“他送过来的?”戚韵和江言卿可已经有几日没来缠着他了。
历中“嗯”了一声,看了看闻玉书,犹豫着又道:“江大人把醉仙楼做糕点的厨子也一并送到府中了,不过他让大人别多想,厨子只是暂时放在咱们府中,有一日他还要收回去的,还……还说……”
闻玉书表情平静,淡淡道:“还有什么?”
历中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还说届时连大人和小小姐也带回江府。”
闻玉书轻“呵”了一声。
闻思莹懵懵懂懂的抬着小脑袋,看了看爹爹,不知道已经有人准备把他们父女一起拐了去了。
闻玉书虽然冷呵,同样也清楚江言卿这么做是怕莹姐儿想吃糕点,担心他为难,才送了厨子来。
他心里琢磨了片刻,这人狐狸一样的性子,竟然一点利益都没讨?看来不用担心莹姐儿的后爹跑了。
就是不知道这二人在背地里琢磨什么呢,怪让人害怕的。
殷修贤虽揭过了张津的事,但心中猜忌却没减少,更加确定了要将闻玉书在他这条船上染得黑一点的想法,只有自己人,才能让他放心。
闻妙颜为了早点摆脱后顾之忧,特意参加了几个茶会。
大臣们的女儿或外甥女聚在一起,品着茶,赏着花,提了几句文采出众的诗词,其中就有内阁次辅,闻玉书和江言卿的。
其中有一个女子看向品茶的闻妙颜,试探道:“说起来,我最近倒是听说闻家的好事将近了?”
众人忽然听见这话才愣了一下,广远伯之女皱了皱眉:“哪个闻家?怎么没听说……”
她刚说到这,骤然收了声,看向人群中那一身月白色湘裙的女子,心里微微一惊,又勉强淡定:“妙颜,闻大人给你寻了亲事?”
闻妙颜今天就是为了将此事透露出去而来的,笑了笑,柔声:“不知道文姐姐那里听来的消息,不过……家中确好事将近了,不是我,是我兄长打算娶妻。”
席上众人一片哗然,闻妙颜的兄长,那不就是内阁次辅,闻阁老么?
等诗会结束,连忙回去说给家里人听,这下整个朝堂都知道了闻大人好事将近,准备娶妻了。
司礼监唱退,下了朝。
殷修贤和闻玉书走在一起,笑眯眯地调侃着他:“上次去看你,发现你后宅也没个人管,竟能让下人散漫的忘记关窗,还病了几日,这次你想明白要续弦,也了却了义父一桩心事。”
他和煦道:“如何,可有心悦的人选?”
闻玉书无奈回道:“怕是要叫老师失望了。”
殷修贤哈哈笑了几声:“你整日呆在内阁衙门,也不出去逛逛,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女儿家。”
他跟闻玉书一前一后走出皇极门,沉吟了半晌,临上车了,才说:
“……我有个侄女,倒是很仰慕你,人也知书达理,恰巧这几日她和他兄长来看望我,明日你来我府上喝杯茶,相看相看。”
殷修贤是闻玉书的义父,按理说他的侄女还要叫闻玉书一声兄长,不过古代表亲都能成婚,又何况连族谱都没上过的义兄妹了。
他的意思闻玉书总不能拒绝,便拱手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