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莹点了点头,又抓着他衣服,依赖他的小鸟儿似的:“莹儿给爹爹留了糕点,爹爹昨夜没回来。”
闻玉书笑的温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点心好吃吗?”
闻思莹今年刚五岁,一身水粉的裙子,梳着稚气的双丫髻,婴儿肥的小脸玉雪可爱,眉眼间还与他相似,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一只小手抓着他衣衫:
“好吃,莹儿给爹爹留着。”
跟着她进来的大丫鬟忍着笑,把食盒递给闻玉书的小厮:“大人,小姐昨儿个念了一夜了,今早刚睡醒就让奴婢给她梳了头发,换了新衣裳,……这是小姐给您留的糕点,您快尝尝。”
闻玉书看了一眼小厮打开的食盒,再看看小姑娘认真的表情,恨不得赶紧抱着宝贝女儿去买小裙子。
“库房有个碧玉做的九连环,两个象珐琅,一盒珍珠,拿去给小姐玩。”
丫鬟笑着福身称是。
这件事传了出去,很快就被闻妙颜屋里的几个丫鬟听说,丫鬟们嘟嘟囔囔,为自己不懂得争的主子恨铁不成钢,大人如今才而立之年,怎么可能一直不娶妻,若是娶了个厉害的进府,把持中馈,到时候她们小姐在想要争可就晚了呀!
大丫鬟桃红端着茶进门,看女主坐在窗边看书,百思不得其解,她要是有这么一个兄长早就想办法拉近关系,可自家小姐明明和大人一母同胞,却从来不亲近,反而躲得远远的。
她横了横心,劝道:“小姐,容奴婢多嘴一句,您今年已经及笄,也该找人相看着了,不如多去和大人说说话,做两幅衣裳……听说大人今儿个给了小小姐好些个好东西,您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呀。”
闻妙颜眸子一暗,闪过丝焦急,她是不敢往闻玉书面前凑的,生怕被这聪慧的哥哥发现什么不对,她这哥哥的心性实在可怕,自己只能丧家之犬一般躲着,可即使这么躲着也不能避免……
她狠了狠心,不行,不能去赌对方发现不了她的身份,也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命交到对方手上。
……
闻玉书昨天累了一天,带着女儿认了会儿字,便觉得疲惫,叫丫鬟带着她下去,回房后睡到了晚上。
另外一边的侯府。
江言卿去找戚韵商量正事,喝着茶的时候,不经意看见戚韵脖颈隐约露出来的咬痕,眉梢微微一挑:“太后娘娘不是叫你去和溪平侯吃酒么,怎么还叫人给咬了?好重的伤。”
戚韵都快忘了脖颈处的伤痕,被他这么一提,才觉得让那没良心的咬的地方隐隐作痛,扯了扯嘴角,心里啧了一声想也不知道究竟谁是狗,他没和江言卿说这个,索性江言卿对他的私事也并不怎么关心,二人聊起了正事。
江言卿从侯府离开,已经不早了,回到江家,刚洗了漱,府中养的护卫便走进来对他抱了抱拳,说了一番话,江言卿已经卸下了发冠,只穿着一件单衣,站在油灯前慢悠悠挑着灯心,朦胧火光映着他眉眼,那双凤眸非但没柔和,反而从慵懒中透出不好惹的攻击性,听到侍卫说完,他停下动作,回过头来,颇为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是么,倒是有趣。”
这两日早朝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戚韵就没有一件事顺利办成的,每日都被闻玉书气个半死,这人不顾一切的咬他,还真能扯下来几块肉,疼得戚韵沐浴时碰到脖颈的咬痕脑袋里都是那王八蛋的脸。
今日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湿整个儿皇宫,他站在雨中等那王八蛋出来,可等了半天不见人影,直到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路过,戚韵才开口叫住他,拧着眉问:“看没看见闻阁老?”
小太监见到他莫名有些害怕,缩着单薄的身子:“大……大将军,奴才并不是有意打扰大将军赏雨的雅兴,小的这就走。”
他连忙就要跑。
什么东西?戚韵一脸懵,眉心拧的更紧,不悦:“回来,说什么呢?我问你看没看见闻玉书。”
小太监一看他这张凶了吧唧的脸,用力一咽口水,心想次辅说的果然没错,大将军好凶,不像闻次辅那么温柔斯文,干巴巴道:
“闻……闻大人和几位大人从侧门走了,他还特意吩咐大将军最爱在雨中赏雨,被打扰了是要不高兴打人的,不叫奴才们来打扰将军的雅兴,奴才……奴才不是有意的,还请大将军恕罪。”
戚韵愣了一下脸黑透了,隔着雨看向那边躲着他老远的太监,憋不住心里的火骂了一句脏话,一身湿淋淋地武官朝服站在雨中,咬牙切齿:
“闻修瑾!老狐狸!你行啊!!”
闻玉书坑了他一次,带着人从侧门走了,如今此时正跟几个大臣在内阁讨论南边水灾一事。
殷修贤年纪大了,天气一变,就病了,这两日没来上朝,内阁的一切便都全由闻玉书负责,又恰逢有人上报南边连着下了几场暴雨,冲垮了田庄,工部要钱修缮治水,户部也要粮食银钱震灾,两方人争吵不休,脸红脖子粗的。
正当他们争吵的愈发激烈时,闻玉书一只手端着茶盏放在桌子上,“啪”地一声,那争吵的两方人音量渐渐弱下,看向他。
闻玉书淡淡地道:“吵完了?”
众大臣悻悻地坐了回去。
闻玉书垂着眸,琢磨着说:“修桥治水的钱没办法减少……”
他才说到这儿,江言卿手底下的人就忍不住怒气地开口:“闻阁老,那粮食怎么办?您不能因为自己是工部的就有失公允啊,你们要修桥,要治水,难道我们户部就不需要粮食?让那些百姓活活饿死不成!”
“于德庸,你怎么说话呢!”工部侍郎怒急,一拍椅子站起来。
那人瞪着眼睛又要跟他吵。
江言卿凤眸瞥了他一眼,那人才坐了回去,闭上嘴不说话了,但看着还是不服气的。
闻玉书摸捻了一下左手的佛珠,被人冒犯也没动怒,轻声:“别急,稍后我会给几个知府送信,问他们可愿意施以援手,先开仓拿些陈粮救济,粮食的事解决了,其他的也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