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都是闻玉书痛苦到模糊的哭声,对方躁动不安的挣扎,在他们的禁锢下震颤,随时快断了气似的,贺雪等下颚线紧绷,用力抓着那流着血的脚,鲜血黏在冷白的足上刺眼得很,他深深吸了口气忍下心疼,哑着嗓子做出了决定。
“不用吗啡,开药吧。”
……
闻玉书足足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等毒瘾平息了过后,他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睁着那双盛满泪水的涣散黑眸,躺在贺巡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对上了贺巡微红的眼睛,他看着对方被咬出血的手,哑然:
“……我咬了你吗?”
贺巡把手藏起来了,冲他笑了笑:“没事,小娘还疼吗?”
贺雪风端了杯水喂给他,他异常沉默,等他喝完水,重复了医生说过的两个方案,低声道:
“我选择了让你最疼的那个,你恨我吧。”
闻玉书脸色白的脆弱,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了,温柔的笑了笑:
“我恨二爷做什么?是我自己眼瞎,嫁错了人,最后连命也要搭进去了。”
“别乱说,能治好的,到了冬天我还要带你回江南过冬呢。”贺巡将他抱得更紧,脸色难看。
听见家乡的名字,闻玉书眸中闪过一丝怀念,刚刚那三四个小时折腾光了他全部力气,他有些困倦,说不出话来了,贺雪风给他擦了擦汗:
“趁着不疼了睡一会吧。”
二人给他擦干净头发,换了汗湿的衣服和床单,看着他缩进被窝,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才走出房间,处理心中的愤怒。
关上门,贺雪风顿时沉下脸,贺巡眉眼间蔓延上戾气,他抬腿就要走,贺雪风叫住他:
“去哪儿。”
贺巡背影停下,冷冷道:“我去杀了那老不死的。”
贺雪风沉声:“便宜他了,你只管搞垮贺家,剩下的交给我,他不是喜欢阿芙蓉膏么,那就自己尝尝吧。”
第49章 我带你们去祭拜爹娘(结局)
贺家倒霉的时候,闻玉书开始戒断了。
他犯病的时候总会出现幻觉,觉得有虫子在啃咬他,惨白着一张脸,惶惶地流着泪,在贺雪风和贺巡怀中痛苦至极的抽搐震颤,内脏仿佛打了结儿似的,模糊地哭着嘟囔有虫子咬他,那眼神贺雪风和贺巡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疼,抱着低声说,没有,没有虫子,虫子被赶跑了,不疼了。
守在一旁帮忙的小丫鬟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出声,不停用袖子抹眼泪。
折腾了一整天,往往到了深夜才能睡上語[嬉挣| 里一小会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他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试了试他的呼吸,淡淡冷香钻进鼻子,他并没睁开眼,哑着嗓子开口:
“二爷回来了?”
那人怔了怔,低声:“嗯?吵醒你了?”
他戒毒的时候,外面的局势逐渐紧张,欧洲还是打起来了,日本也开始行动,贺雪风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但只要一回来,就会小心翼翼的站在他床头摸摸他的手,碰碰他的头,检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这些天又瘦了多少,甚至有时站在床边半天,看着他月光下毫无血色的脸,还会颤抖着试试呼吸,直到察觉到温热,才会松出那口气。
“没,睡不着了。”
闻玉书睁开眼,身体往里挪了挪,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身后的男人,对方连忙伸出胳膊将他搂进怀中,困得迷迷糊糊的抬起身,贴了贴他的脸,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嗯?怎么了?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他手上多了一个被咬出来的疤,只要闻玉书有点什么动作,他都会被惊醒,一晚上能醒好几回,被他搂进怀里的闻玉书轻声细语地哄他:
“没事,我不渴,快睡吧。”
贺巡听到他的话才放下心“唔”了一声,没安全感地抱着他不放,再次睡了过去。
他们说话的功夫,贺雪风脱了军装挂在衣架上,上床,躺在闻玉书旁边,轻声和他聊着天。
“我让人去了趟德国,听说德国有一家医院能提供催眠疗法缓解疼痛,犯毒瘾的时候睡一觉,睡醒了就不疼了。”
闻玉书侧躺着面对他,为了不打扰贺巡,弯了弯温柔的黑眸,轻声:“听上去好厉害。”
贺雪风拉着他一只手放在脸边,英俊的眉眼流露出疲惫,却是这么多天头一次露出来笑模样。
“贺家现在就剩下一座空壳,贺承嗣染上了大烟瘾,没钱抽大烟,把老太太的首饰卖了不少,身子骨也不好了,老太太急着让季凡柔给他冲喜,就在这几天了。”
闻玉书轻轻地“啊”了一声,大郎被喂药了?
“他去找了当初寿宴上那几个官员富商帮忙,那些人哪是好对付的,他得罪了我和贺巡,那些人为了讨好我们自然把他当猴耍,我那个大哥最自视清高,发现后受不住刺激,叫人一撺掇就染上了大烟,正拿那东西当神仙,沉浸在美梦里呢。”
贺雪风懒洋洋的说着,心中这些天的郁气终于出去了不少,但还不够,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