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葵花胸背团领衫,乌纱帽的东厂的人出列,对他行礼。
“厂公。”
仇晗远端起旁边木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水面的茶沫,说起话来轻柔散漫:
“叫项大人瞧瞧,东厂的规矩。”
那人抱拳应下。
“是!”
项德元的脸色彻底变了,被两个人压着无法起身,惊慌的大吼:“你敢屈打成招!你!你——”
仇晗远端着茶杯,对他一笑。
他自然是敢的,项德元惨叫着受刑,仇晗远还边擦着手,边和一个讨喜的小太监说着话。
“宫里现在住着的是几皇子?”
福安知道他记不得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递上一杯新茶,笑着道:“回干爹,是先皇还在府中时和一个丫鬟生的孩子,据说很不受先皇待见,进宫后就和一位老嬷嬷在冷宫住着,经常被一些宫人欺负,落下了口吃的毛病。”
仇晗远幽幽地叹了一声可怜,但脸上却没什么触动。
那项德元是个文官,才用了几样刑,身下的雪还没被红染透,就受不住了。
东厂的人拿着血迹斑斑的认罪书,一身血腥气地走过来,展示给仇晗远看。
“厂公,他招了。”
仇晗远倚在宝座中没动,睨了一眼:“还以为是多硬的骨头。这上面的人……都杀了。”
外头的腥风血雨暂时吹不到皇宫,他在男主们心里充其量也就是个不重要的小玩意儿,闻鸣霄来看看,吩咐了一遍等仇晗远回来带他去太后的住所,让太后给他选秀,就放下喝了一半的茶走了。
老嬷嬷渐渐安了心,不过见过了摄政王人之后她更加不放心,唉声叹气,悔恨他怎么没逃。
闻玉书两眼空空,也愁的想叹气。
老嬷嬷不知道她之所以提早知道自己要当皇上,是别人故意透露给她的消息,那个逃跑的好时机,也是对方故意放给小皇帝的饵。
原主逃了,也死了。
这个世界简单来说,就是身为贵女的小太后第一世眼盲心盲,非要把一个凤凰男送上龙位,结果被害了全家,第二世重生后不再恋爱脑,最后和男主he的故事。
他现在在第一世,等他死了之后,皇位就该落到那个同样位分很低的兄长手中了。
不过,这个小世界出现了事故,作者本来写的是一个穿越女主,可能是想写出两世的反差,第一世寥寥几笔中女主宛若眼瞎了一样,一颗心都扑在渣男身上,帮他这个,帮他那个,还忍痛替他选秀,看着他去其他妃子的寝宫。
什么那边的灯亮了一夜,她也一夜未眠。
怕是挖了肾都能he,但快进到被对方害死了以后,“啪”,恍然醒悟了。
这就导致穿越女主的灵魂在第一世,没法控制自己,提线木偶一样看着自己傻x,气晕在那具身体里好几次,第二世一醒就宰了渣男,呸了一声老娘不玩了,抹脖子死了。
闻玉书现在想想还唏嘘。
转眼便到了晚上,嬷嬷不放心,总担心有人害他,打算在门口守着他。
她这么大的年纪了,守一夜身体怎么吃得消,闻玉书连忙把她劝去了偏殿,自己留在寝宫,想着剧情,没多久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紫檀的香炉幽幽地飘着白烟,龙床幔帐放了下来,一眼望去都是明黄色的。
这幔帐,绣花被,都是由苏州上供来的上好丝织品,四个角挂着香囊,透过幔帐隐隐看见里面的人影。
皇帝的寝宫实在太大,闻玉书不太有安全感,睡到一半醒了,特别想睁眼,又莫名不敢,脑补了一大堆有鬼在床头看他,越想越紧张,最后实在没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
幔帐上,高大的黑影沉默地立在床头。
“!!”
心脏猛地从胸腔涌到了嗓子眼,他眼睛一下瞪大,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皇宫死了多少人,他那便宜爹头七过没过啊啊啊啊,哆哆嗦嗦爬起来,腿软了,挪着屁股往后退,哽咽:
“嬷,嬷嬷!!”有鬼啊!!!!
“……噗嗤。”
那鬼突然笑了,冷白的手缓缓撩开幔帐。
来人一身穿过肩蟒纱妆花领衫,大红的曳撒,肩上压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很有电视剧里锦衣卫的风范,但眉眼又透着淡淡柔意,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满泪痕的眼下蹭了蹭,语气幽幽地。
“万岁怎么还哭了呢,可是臣吓着您了。”
闻玉书只穿着雪白里衣,长发散着,湿漉漉的脸颊上,落着一只冰冷冷的带着点花香的手,喉咙还在发出哽咽,在心里哭着骂。
神,神经病啊!呜……呜啊,大晚上站,站人家床头看。
仇晗远可不知道这看着要被吓死了的小皇帝在心里骂自己,垂着眸,瞧他哭的停不下来,单薄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叹了一口气:
“瞧瞧,可怜见的。”
他手很白,根骨分明的,冰冷冷的手指滑过脸颊上温热的液体,闻玉书身体抖了一下,有种被毒蛇缠住,慢慢缴紧的压迫。
“你,你是何人?”
小皇帝略有哽咽地开口,他里衣领口微散,脖颈的线条漂亮极了,脸上满是泪水,一双湿漉的眸装满害怕,被吓得不轻。
仇晗远慢悠悠收回了手,笑了笑:“臣乃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仇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