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锋:前两天父亲警告他和大哥,说郎君已经不傻了,让他们以后放尊重点。
他本有些不信,但经过今日这半天,他隐约觉得,父亲说的好像是真的……
来的好像是熟人,看到坞堡上有人警戒,一个甲骑没一丝防备的奔到墙下,仰头喊道:
“李主事,我家校尉受伤了,快快开门!”
李松悚然一惊:怪不得人马俱甲,来的竟然是陇东府的郡尉?
“胡旅帅,堡门早已封死,你们从庄门进来……”
说着便拉着李承锋往下走,沉着脸说:
“郎君,有麻烦了……八成是打仗,而且是大仗……”
等下了坞堡,看到来人的模样,李承锋心里一咯噔。
李松还真没猜错:人人身上染血,有两个瘸着腿,更有两个是被背进来的。
其中一个甲士的肚子上裹着一件衣袍,早已被血浸透,外层都冻成了冰。
真的打仗了?
几个骑士抬着伤者,横冲直撞的冲进了庄园,胡旅帅大声喊道:“李主事,快请医师……”
李松不敢怠慢,一指前院厢房:“抬到这里……”
等人抬进去,李松又紧声问道:“胡旅帅,可是哪里发生了战事?”
胡信神色一黯:“泾州覆钟寺的僧人反了……
初七的厨会,突然就有和尚抽出了刀,扑向了史君与府君那一房……”
李松心里一跳:“之后呢?”
二郎与夫人等,可都全在泾州城里呢……
“有我等在,自然不会让贼人得逞,史君安然无恙,城里的贼人也基本被缴干净了……
但贼酋鼓动了上万僧户,已把泾州城给围了,史君见我等身披全甲,便命我等突围,传令各乡绅召集乡丁平乱……”
李承锋觉得有些荒谬。
“泾州刺史见你们穿的是全甲,便令你们突围?”
这泾州的兵事荒废到了何种程度,竟连几副全甲都凑不出来?
“并令各乡绅召集乡丁平乱?”
县兵呢,郡兵呢,州兵呢?
扯淡呢吧?
正胡猜着,又听李松说道:“仆明白了,即刻便去安排,旅帅稍待!”
说着又拉了拉李承锋的衣角。
李承锋跟着李松出了前院。
走远了一些,他才低声问道:“真要去平乱?”
“平个鸟毛?”李松气急败坏的骂道,
“那可是上万僧户,全是断了粮过不了冬,饿疯了才跟着闹的。
不然哪个吃饱了撑的,在这大冷天里跑到泾州城外卧冰?
况且州兵、郡兵、县兵都无用,仆带这二三百乡丁去了,能激起多大的水花来?”
卧槽?
大魏乱不乱,和尚说了算。
魏朝的税制,普通民户一年只需向朝廷交纳约六石的粟税,
但到了寺庙管理的僧户这里,一户一年竟然要向僧官交租六十石?
就靠着类似于印度那套“这辈子吃的苦越多,下辈子投的胎越好”的洗脑理论勉强维持着。
现在连信仰都不管用了,可想而知,这次跟着闹的乱民会有多么疯狂?
这逃都还没逃出去,不会自己刚来就被一群僧兵给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