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赶忙面朝向里,避开了赵守正的目光。
却听见张员外和朝奉两人转回了客厅,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只见张员外爱惜的摩挲着那枚玉佩,得意洋洋的对朝奉道:
“当今隆庆皇帝深爱陆子冈的作品,估计年内就会将他召去大内。
这可是他技艺大成的真作,而且是罕见的于阗玉佩,现在二百两也拿不下来。
这漏捡的,过瘾!
而且,这赵二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活当居然可以变死当。”
“他个书呆子能看出来,我还开什么典当行?”
张员外得意一笑,将那玉佩交给朝奉保管道:
“没有这种不通俗务的落难公子,我们赚谁的钱呢?”
原来,当票上都会有,每月行利玖分,期限壹月为满,过期任铺变卖的字样。
而那当票上‘期限壹月’的‘月’字,两条腿短的异常,说是‘日’字似乎更妥当。
只是前一句中‘每月行利’的‘月’字十分正常。
让人顺序读下来,当然不会往‘日’字上联想。
想必那当铺留存的当票上,这‘日’字会更加标准。
这就是朝奉口中‘活当’变‘死当’的诀窍了。
如此简单粗暴,简直肆无忌惮!
赵昊的脸,沉了下来,姓张的,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时,赵昊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十枚小银锭上。
赵守正献宝似的一脸得意道:“怎样,为父不是吹牛吧?随随便便就筹到了。
放心,要是我儿觉着还不够,为父改日再去找几个同学拿便是!”
赵守正唾沫横飞,连比划带说,险些连自己都信了。
赵昊却一阵阵鼻头发酸,默默的给赵守正一杯接一杯的斟酒。
赵守正酒量很差,没几下就被成功灌醉了。
堂屋中。
赵昊先将那二十两银子小心的收好,然后转身回来,吃力的扶起父亲,将他送进东间。
醉酒之后,赵守正嘴上再没了把门的。
“刘兄啊刘兄,当初你老父病重,是谁帮你延医问药?
无钱下葬时,又是谁奉上了百两纹银?
怎么轮到我背时了,你却连一两银子也不肯借?”
“冯老弟啊冯贤弟,你整日里吃我的喝我的,围着我转了七八年,怎么这一下,就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一帮狼心狗肺,人情胜似吴江冷,世事更如蜀道难……”
赵守正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赵昊知道,父亲是为白日里受尽白眼而难过。
他之前阔绰时,一帮同窗称兄道弟,便宜占尽。
现在见他败了,一个都不理他了。
此中冷暖,外人怕是难以体会万一。
翌日,父子两人来到远在数十里的鱼市街上。
分头在四家铺子里,统共买了五十斤红糖。
然后又挑着这些糖,转到北门桥,再次故技重施。
在四家店里头,买了另外五十斤红糖。
赵昊再度将身上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看着家里一百斤红糖,赵昊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