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身,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学了七年,不易,九宫格可会解?可懂得如何一绳测井?勾股算法可懂?泰山高几何?黄河携沙多少?”
黄志恩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靠在帐门上的云烨颤声道: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七右三,戴九履一,为九宫正解。
井不知深几许,绳不知长几多,三折入井余四尺,四折入井余一尺,井深八尺,绳长三十六尺。
《九章算术》勾股篇云:勾三股四玄五,在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泰山高几何?
黄河挟沙几许?天知晓。”
“天下无不可测者,以山阴测山高,以斗水量黄河,先生不知?
据云烨所知,证勾股之法不下五百,所学当活用,不然,学他作甚?”
“你如何得知?你怎会得知?国子监秘不示人,吾不过听恩师提及,你竟知之甚详,是何道理?”
“天下算学高手何其多,你为何只知国子监,九宫解得,十六宫可解?三十二宫可解?
你知一元,二元,可知三元,多元?几道趣题,这等题目,只是在下儿时之游戏,尔等竟视若珍宝,秘而不宣,何等可笑。”
黄志恩只觉耳中轰轰作响,云烨所言,有些只是传说,有些闻所未闻。
他是行家,知道云烨不是信口开河。莫说自己,恐怕恩师在此,也不会比自己好多少。
云烨晃到黄志恩面前,捡了根树枝,随手在地上画出勾股圆方图,勾股扩方图,而后扔掉树枝,
拍了拍手上灰尘漫不经心说:
“今日在下无礼在先,赵爽先哲的勾股圆方图,家师的勾股扩方图就便宜你了,就当是赔罪。”
黄志恩神思早已不在云烨无礼上,
趴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手指写写画画,哪里还在意云烨和程处默在干什么。
程处默重重拍了云烨一把:
“不愧是我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输给酸丁,果不其然,军中不许饮酒,要不然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云烨揉着肩膀,满脸幽怨,
这父子一个打屁股,一个拍肩膀,根本不管别人受了受不了。
“小弟赶了一上午的路,全身汗臭,再见程伯伯甚为无礼,还是让小弟洗澡更衣才是正经。”
云烨现在才感觉屁股针扎似得疼,老程的巴掌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云烨在揉屁股,程处默满脸的同情之色,貌似这巴掌自己也没少挨。
“一起去,我现在一天不洗澡就觉浑身难受,
怪了,以前在京城我娘拿鸡毛掸子逼我洗澡,现在没人逼了,我倒是不洗难受,这是何道理?
难道我是贱皮子毛驴,打着不走,抽着倒退?”
“这是一个习惯问题,一个人十五天就能养成一种习惯,
不信啊,你找头猪,每天喂食前敲一下猪槽,十几天后,哪怕你不喂食,只要敲猪槽,猪也会跑过来。”
“这真是太神奇了,我敲你饭盆,十几天后你会不会听到声音就朝我跑过来?”
兄弟俩勾肩搭背的去后帐洗澡去了。
而这时,程大将军坐在主帐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心中嘀咕,难道是那小子真有才学?
自己不去当面考校,就存了给云烨留几分颜面,想不到这小子能和黄志恩对阵这么久,厉害啊。
黄志恩也算京城中算学的佼佼者,为解决大军后勤问题,自己可是拉下老脸找了刘信好几次,
那老不死的才打发这黄志恩来帮自己,
黄志恩倒也不负才名,在他的帮助下,军中后勤顺畅许多,现在云小子能和他较量到现在,不容易啊。
十四岁的娃娃就能和四十岁的中年人比试且不落下风,长成后会是何等的妖孽。
想到这,老程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往寝帐走去。远远就见一群人围在帐门口,却鸦雀无声。
众军士见大将军到来,轰然散开。
只见黄志恩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手下写写画画,满身尘土似陷入疯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