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青一笑:“刚刚宴席之上,武公子和沈兄比邻而坐,她一晚上都没有说什么话,所以肯定不是言语上的疏忽,那如果不是言语上的疏失,那必然就是形貌上的问题了。我在席间观察,最初沈兄还时不时的和这位武公子衣袖相接,可是后来却慢慢的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些距离,所以我想,开始沈兄并不知晓她其实是女子,乃是后来席上得知的,如何得知的呢?沈兄与她并无其他接触,就算去观察,看到的也不过是她的侧脸罢了,侧脸上有什么可以令她露出破绽?我想来想去,只有一处,耳洞的痕迹。沈兄,你说是也不是?”
沈白闻言一笑,正想答话,却觉彷如一阵风旋过,刹那间一道黑影一闪,急速的自二人头顶飞掠而过,隐隐望去仿佛挟起了一阵乌色的雾,影影绰绰,连绵不断。
在二人感知到那人影的瞬间,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宋玉棠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的跟了上去,只如又起了一阵风,原地只剩下了沈白和陆元青。
二人对视片刻,陆元青清咳了一声:“你的跟班是练家子?”
沈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跟班,玉棠是我的护卫。”
陆元青仿佛没听到一般:“有这样一个跟班在身边,看来沈兄绝不仅仅是好奇心重了些吧?”
沈白轻笑着又摇了摇头:“陆兄弟似乎忘了一件事,在下虽未正式上任,但是依然是这汴城的新任父母官,所以这不是多管闲事,实乃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陆元青轻轻“啊”了一声:“回来了。”
一瞧宋玉棠的面色不善,沈白就知道追丢了,他知道宋玉棠的性子,所以不再多说。
却只见宋玉棠慢慢在二人面前摊开右手,在他右手的掌心中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触手一摸,竟然是块衣襟的面料。
“这面料好奇特。”陆元青不顾宋玉棠不悦的眼神,慢慢伸出手将那布料碾在手指间,触手微凉,有一种摸在刀刃上的触感,面料很薄,却极韧,重重叠叠的,似乎在内里还包裹着其他什么东西,陆元青手下不停,瞬间那被包裹住的物什就被摊开在了三人面前,竟是一缕青丝。
沈白摇头轻笑:“玉棠,你从哪里捡来了这别人的定情信物?”
宋玉棠有些无奈道:“刚刚那人轻功不错,我虽然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却也一直不能追上他,这物什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想来是那人也被我追的很惊慌就是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却见陆元青一把抢过那布料,凑到鼻端轻嗅了嗅,才呆呆的问道:“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宋玉棠对他不问自取的行径感到很不悦,闻言讥讽道:“香?女人的头发能不香吗?”可是当他将那布料移到鼻下轻闻的时候,却是猛然面色一变,随后神情一冷,道了一句:“无耻至极!”
沈白和陆元青面面相觑,重声问道:“谁无耻至极?”
宋玉棠在没有跟着沈白的时候,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少侠,对这种伎俩和手段,知之甚详,只见他微微皱眉:“这种香气叫做美人娇……乃是一种采花盗柳的下作迷香。”
陆元青一脸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刚刚那位是在这静谧优美的夜晚干这等大煞风景之事的采花客?”
“采花客?”宋玉棠重重呸了一声:“分明是个采花贼!”
“非也非也!”陆元青轻轻的摇头晃脑一番:“就算是个采花贼,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采花贼,你想他竟然随身携着这被采女子的发丝,看来绝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采花而已啊。”
沈白闻言看他半晌:“陆兄弟的意思是?”
陆元青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的道:“我的意思是,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一定要在这长街之上,讨论这个采花贼是不是有情有义的问题吗?”
沈白闻言一笑:“陆兄弟要去哪里?”
陆元青闻言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这夜幕中的汴城长街,良久一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