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业坤点点头。
就在林恒毅和吴业坤讨论梦游杀人时,顾战军和他的手下共三人,驱车几百里来到本省南部山区某县城,季志成父母家。这里是绿色环抱的大山深处,空气清新人烟稀少。
这是小镇上的一个普通退休职工家庭。他们住在一座看上去三四十年前修建的普通多层楼房里,没有装修过的房子看上去略显破旧。
“老人家你们好。我们是警察,来调查你儿子那个案子的。”顾战军照例拿出自己的证件说。
耄耋之年的季父中等个儿,穿着灰色旧夹克衫,黑瘦的脸庞满脸褶子表情淡漠。他警惕地看了顾战军和他的两位同事一眼,说:“你们要问什么?早先有记者来问过了。那个女人就是凶手嘛,不是证据确凿吗?”
季母脸庞和身材都比较瘦小。她有些惊恐地站在丈夫身边,望着三个穿制服的警察。
“可是我们需要充分的证据。没有充分证据是不能判刑的。”顾战军耐着性子说:“比如,我们想知道你儿子的工作情况,他们两人的婚姻情况,从头至尾所有的情况。”
季父这才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他做出手势示意老伴儿去倒茶。很快地,瘦小的季母端来了几杯茶。黑乎乎的茶杯上漂浮着一层泛黄的枯叶。
从季父的叙述中,顾战军得知季志成和周媺结婚时,周媺已经有了身孕。婚后不到7个月,她就生下了儿子周思明。
“她是怀着孩子嫁给我儿子的。这桩婚姻一开始就不吉利。”季父拿出香烟点燃后,使劲儿吸了一口。
“你是说,周媺是隐瞒怀孕的事跟你儿子结婚的?”
“那倒没有。她先跟介绍人说过。我和他妈都不同意找个‘带肚子’。可我家这小子当时就答应了。他觉得女孩子长得漂亮。”季父说完又闷头使劲儿抽烟。
“他们婚后感情怎么样?”
“开头还行吧。后来孩子出世了,不知怎地就开始吵架。”
顾战军问:“什么时候开始闹离婚的?”
“大概是……孩子开始上小学的时候。不过,我那儿子也不成器。”老头儿把烟屁股放进烟灰缸掐灭后,满面愁容地说。
“哦?”顾战军好奇父亲的话。
“这小子被我和他妈惯坏了。”老头儿看了看老伴,接着说:“我俩四十岁上才有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太惯着他了。”
顾战军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他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想要什么我们都尽量满足他。”
“他长大之后做什么工作呢?靠什么生活?”
“他干过不少活儿,可都没有长性。干不了多久就走人换工作。周媺还帮他找过好几个活儿,能干个一两年就算不错了。”
“这么说,他们家主要靠周媺的收入生活?”
“差不多。但有时候儿子也能给她一些钱。”
顾战军又提出一个问题:“离婚是谁提出的?”
“当然是周媺。我儿子这种情况谁肯嫁他?他才不想离婚呢。”
顾战军点点头。
“后来周媺一直坚持离婚,三天两头上法院去。最后就离了。我儿子不甘心啊,所以总想复婚,周媺坚决不答应。可就算他不成器,他也是我儿子啊。周媺你再怎么也不能杀了他啊……”老人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眼看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老人家,您也别太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调查清楚整个情况,依据国家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老头儿点点头表示理解。之后,他和老伴儿目送顾战军一行离开。
顾战军和同事们回到警局。他立即接到林恒毅打来的电话。
“什么?梦游……?”听到这个词儿,他感到很震惊。虽然早就听说有这种状态,但他并不相信真有梦游这种事。现在又听到“梦游杀人”这种所谓的合理解释,让他更加感觉不可思议。
“哈,你不是开玩笑把?这……怎么可能?”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电话里,尽管林恒毅一再说明,且找出种种理由证实这种推断,顾战军还是没放在心上。
“好吧。你这种假设也不是没有一点根据。我们暂且把他作为案件的可能性之一,好吧?”他对着手机说。
放下电话,顾战军摇摇头一脸苦笑——这个小林律师,脑洞够大呀,居然想出这种假设……他坐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
不过,以自己目前的调查情况来说,除了周媺身上的血迹,死者身上和刀把上周媺的指纹之外,没有更多证据说明是她杀了死者。她本人拒不认账,坚决否认杀人,而又没有其他证人。对死者的调查呢,也很难进行下去,除了他父母提供的信息——这些信息只能证明他的性格和为人,对破案并没有直接帮助。死者身上以及他的住所中,都没有找到他的手机,以及他的朋友圈联系方式——貌似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孤家寡人。
如果嫌疑人坚决否认,仅凭现场证据很难判刑……虽然看起来证据明显。这很可能又称为一个棘手的复杂案子。他挠了挠头皮。
其实,林恒毅的判断虽说有点可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也许这真就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案件呢。他的思绪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