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太过显眼了,还是走后门吧。
这几日,章小七已经围着衙门转了无数圈,因此走起来简直是轻车熟路。
后门已经近在咫尺。章小七一笑,这个夜晚至此真是完美至极呀。
他挂着笑容推开了后门。
月色如洗,洒下一地银光,因此门外和他大眼瞪小眼的那人便清晰的一览无遗。
那人一身青袍,是个书生打扮,面目有些呆呆的看着章小七,而他手里还牵着一头丑驴。
那驴样子丑,叫声却大,深夜中竟传出去颇远,令章小七一下子就慌了神。
完了!竟然这么晚还有人出现在后门……章小七懊丧的想要去撞墙,可是后悔已晚。
“你这人这么晚不睡觉,站在后门吓人干嘛!”是谁说贼人胆虚的?章小七就质问的挺理直气壮,满口埋怨之意。
青袍少年闻言,似有些歉然的看着他,从章小七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打量到他夹在腋下的卷宗。
“阁下岂不是也没休息?这么晚了还要搬运衙门里的厚重案宗,真是辛苦、辛苦!”那青袍少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衙门里的东西不敢劳动阁下,交给在下便是。”
“交给你?”章小七嗤之以鼻:“你又不是衙门里的人!”
“阁下岂不是也非衙门里的人?”青袍少年叹口气:“还有,你挡住了在下的路。”他一边说还一边扯了扯手中牵了驴的绳子。
他说……挡路?章小七回头看了看,里面是衙门,那他……
青袍少年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在下是衙门里的师爷,姓陆。”
忽然,一人在旁闷声笑起来:“元青啊,你还要和他胡扯到什么时候啊?”随着话音,一玄衣男子牵着一匹骏马从旁侧拐出来。
陆元青眨眨眼:“在下只是想在大人发火之前,从这位飞贼兄手中将本县的案宗要回来而已。”
玄衣男子笑着摇头:“本官不在衙门的时候,衙中竟然进了飞贼……本官是该生气的,不过让你这么一闹,本官现在只想笑。”
本官……那眼前的玄衣男子岂不就是汴城县的县令沈大人?章小七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呆在了原地。
他今夜真是运气格外的“好”啊,竟然在衙门的后门口遇到了他刚刚“光顾”过的衙门的主人,县令沈大人!
明日他章小七的确不会是那个无名的飞贼章小七了,因为他会变成阶下囚章小七。
处理完了章小七,天已经微微有些发亮了。
沈白揉了揉额头:“元青啊,这算是本官认识你以来,最快破获的一个案子吧?”他说完后又是一笑:“不过元青果然是本官的‘福星’,只要有你在,什么案子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呢。”
陆元青点点头:“是啊,比起在京城遇到的杀死四位公子的古剑案子和桃源钱家的腹中之妻案,章小七这桩的确算是破获的最省时省力的一个案子了,不过大人,今夜这案子,就算真有功劳,那功劳也是大人的。”
如果不是沈白一路有意磨蹭着,他们怎么会在深夜才抵达汴城衙门呢?如果不是怕惊扰到衙门里的那些衙役们,他们怎么会绕行到后门呢?没有绕行到后门,怎么会刚巧堵上偷东西的飞贼章小七呢?
知道陆元青的“意有所指”,沈白微微笑了:“这几日赶路,元青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在邵鹰和玉棠从京师赶回来之前,万事还要仰仗元青了。”
“大人客气。”陆元青蔼然道。
直到陆元青离开书房许久,沈白依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出神思索。
从坟山脚下因为一个赌约而结识元青,随后聘请他做自己的师爷。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案子,尤其是这次进京和回程中他们经历的这些点点滴滴,都令沈白一时间有些难以成眠。
即使他已坦诚身份,但是对沈白来说,他依旧是个谜。
不过所幸,他们终于还是一起回到了汴城。
同去同归,细细想想,这便已经很好了。
沈白释然的同时,走在衙门长廊上的陆元青也同时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汴城了,他要尽快去见风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