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伸出右手二指,自杜明胸前天突、璇玑起,经华盖、紫宫、玉堂三穴,至檀中、中庭、鸠尾,然后收手。脸上疑容不见减少,却更浓了些。见周进如此表情,杜明心下更加忐忑,不禁出声问道:“道长,如何?”
周进摇头道:“不瞒世子,观你之气相圆融,不似被鬼物附体,再看世子血脉及周身穴窍,却又有一股奇异之力。若贫道估量不错,世子那怪症怕是与这股奇异之力有关。”
一听周进竟似知晓了症结所在,杜明喜出望外,急忙以头抢地,口中呼道:“还请道长救我!”
周进点头说道:“世子无需行礼,贫道自当尽力,只是从适才那穴窍中的反震之力来看,心中着实把握不大,只能勉力一试。”
“谢道长慈悲!”杜明让小猴子退到房外守候,没有传唤不得进屋。
周进也不多言,命两名道童护法,让杜明脱去上衣面向上天躺下,从怀中取出一柄三寸长的桃木小剑,口中念道:“天地氤氲,万物化醇,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呔!”只听一声轻呵,那桃木小剑剑身铮铮作响,有如金铁,青白剑光散出将剑体包裹住。
周进将手一招,那青光之剑立刻悬浮空中,如若有灵,随着周进的各种手印,疾点杜明周身穴位,每触一穴是沾之即走,只留下一点灵光于穴窍之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毫不迟滞,片刻功夫,杜明头、脸、胸、腹上全是青色光点的气旋,此时,周进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铜太极阴阳罗盘,这罗盘一经取出,上面有一根红色细针便飞速旋转跳动。
周进单手握住罗盘,将那太极一面扣向杜明,只见那周身青色光电全部受了吸引,齐齐往罗盘聚来,渐渐地,那光点竟是拧成一道绳索状,一头已经进了罗盘上的太极图,一头陷在杜明体内,并且还在不断地往太极图内收缩着,只是非常吃力,仿佛杜明体内的那一头拴着千斤重担一般。,很快,那青光绳索绷直,不能寸进,周进脸色严峻,稍一考虑,又打出一个手印,谁知手印刚打出,那青色绳索就嘣的一声挣断溃散。
杜明初时见周进施法神奇心中还很高兴,此刻一见似乎失败,心便凉了半截,担心问道:“周道长,如何?”
周进看了下手中罗盘,已经开裂,再看了下还悬在空中的桃木剑所化光剑,将罗盘一扔,说道:“世子稍安勿躁,贫道还有一术,此术施展时恐怕疼痛,若成功,可解世子之厄,若不成……,不成则贫道心神必定受损,也就对世子之事有心无力了。”
“全凭道长神通!”
周进也干脆,将那空中光剑一抓,咬破右手食指,以血代墨,在那桃木之上一抹,画上一血符,再将桃木剑往空中一抛,只见桃木剑又是一变,那青光内隐隐有血丝蠕动,又有白色电光盘绕,电光游走发出噼啪声响。
周进大吼一声:“去!”那光剑便向杜明印堂钉去,剑身刚触到杜明皮肤,青光白电便没入杜明眉间,桃木剑现出本体,竖立在杜明额前不断转动,每转一圈,杜明便感觉体内一道电流走过,忍不住一阵抽搐。再看周进此时也不轻松,双手稳压一道手印不动,双目圆睁,面有青气,手脸全身青筋暴起,衣衫鼓胀猎猎作响,人看上去有几分痛苦,几分狰狞。这种态势僵持了片刻,周进的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嘴角也有血丝溢出,面上青气转为异样的红色。
突然,就听杜明体内一声雷鸣响过,周进哇的一口热血喷出,向后摔倒,那桃木剑也跌落在地,色泽黯淡,剑身遍布裂纹,竟是灵性全失。
杜明急忙翻身,正好与两名道童一起托住周进,只见周进面色煞白,嘴角、胡须上还挂着血珠,显然受创。杜明心中感激、愧疚,关切道:“道长,是否还好?”
周进又咳出两口淤血,摇头示意无碍,一旁道童递上香茗一杯,丹药一枚,周进服下后闭目打坐片刻,气色有所好转,睁开眼向杜明稽首,说道:“世子,贫道技止于此,不能为你解难,心中着实惭愧!”
杜明急忙还礼道:“道长为小子施法受此重创,是小子心中有愧才对。”说完,想起此厄未消,不免担心。
周进见杜明神色,心中有数,劝解道:“世子不必烦恼焦虑,据贫道所知,有二人或可为世子解除此厄。”
杜明闻言,眼中一亮,急忙问道:“不知是哪两位高人?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周进回答道:“这第一便是数月前殿前除鬼魅的那位修姓老人,自古鬼魅最是难除,多少道德大能都除之不去,才有了那许多祸国红颜、殃民佞臣,此人能除鬼魅,道行深不可测,实乃我平生仅见,闻听此人还是世子引领入宫,若是找他定可成功。”
杜明苦笑道:“那修老丈,来去无踪,怕是难以寻找,我且留意就是,这第二人又是谁?”
周进也知道如修老那种道法大家多是四海漂泊,居无定所,也只是如此一说,听杜明相问,继续说道:“这第二人乃是大相国寺主持方丈妙法大师。妙法大师佛法高深,且佛门功法最是阳刚,或许更为对症,只是……只是并非贫道自傲,大师虽然修为胜过贫道,但也相差不远,若是大师出手,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世子只能姑且一试。”
听完周进所说,杜明对他一躬到底,谢他相助之情,许了来日厚报的承诺,穿戴整齐,出门领了焦急等待中的小猴子离开了天云观。
此时已是夜间,再去大相国寺已是来不及,杜明只得回府,为怕再有剧痛袭身,只有无奈“饱餐”,然后一面吩咐派人往青冥山找寻修白,一面让小猴子安排明日一早便去大相国寺。
这半日,事情太多,有如梦境,杜明是身心俱皮,躺在床上便沉沉入睡,睡梦中那脑海里的呓语之声似乎又清晰了一份,堪堪就要能够分辨出字句。至子夜过后,熟睡中的杜明眉间闪出一道亮光,缓缓浮起,在房内舞动,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鸱吻……鸱吻……鸱吻……”
随后,亮光声音又消失不见,没有任何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