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到了秦府门前停了下来,姚知欢看着偌大的府邸心头一震。
秦府建立在帝京最繁华的吉祥街上,府院高大阔气,守门护卫腰别武器,神色警惕,上端匾额上‘秦府’两个大字更显恢宏。
但姚知欢看着这四个字,心里忽然莫名地难受!
“哟!这又是老爷从哪儿带回来的野丫头?一脸的狐媚相。”
姚知欢刚被家丁领到前厅等候,一个身着艳丽,满身脂粉味的少妇就走了过来,满眼不屑地盯着姚知欢上下打量,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姚知欢侧目,尽量不去看她,秦府家大业大权利大,她不想惹麻烦。
“沈姨娘这话说的,老爷哪还有心思带狐媚子回来?老爷纳我的时候许下过诺言,说只要有我在,一切粉黛皆无颜色。”
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妇在丫鬟的陪伴下走来,从面貌看,要比前一位年轻些,腹部微微隆起,看样子是有了身孕。
这位姨娘看到姚知欢微微笑道:“姚姑娘是吧?没想到我家老爷真把你请过来了,说到底老爷还是心疼我的。”
“还不是为着你那肚子?!”沈姨娘没好气地说道。
姚知欢有些头疼,她是来做点心的,不是来看家宅内斗的。
“好了,在大堂上斗嘴成何体统?!”
两位姨娘的明争暗斗,在府上大夫人的呵斥中结束了。
大夫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身褐色缎子裙,面相还算和善。她在转眼看到姚知欢的时候,有这么一刻是怔愣的,仿佛不可置信,随即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姚知欢被她盯得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然后福了福身子道:“夫人万福,民女姚知欢,被镇国公大人请来府上做点心。”
秦府的宅院大,厨房也大,宽敞的灶台上摆放着一应工具和吃食的材料,姚知欢做点心也得心应手。
唯一让她不舒服的是,大夫人孙氏会时常过来看着。
莫不是怕她在点心里下毒?
想想也不对,孙氏看她的眼神并非敌意,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夫人,您有何吩咐?”姚知欢再次福了福身子。
孙氏走近两步,颇有些激动:“姑娘今年几岁?”
“回大夫人的话,再过半个月,民女便到了碧玉年华。”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家中有父亲,母亲早在民女出生的时候便血崩而亡。”
姚知欢如实回答道,但心中的疑惑更甚,莫不是她知道阿娘的过往?
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于是问道:“夫人,请问您知道民女的阿娘?”
孙氏看着姚知欢,双眸泛出水光,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你…”
“好好的跑到这胡说什么?你可又是失心疯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姚知欢看过去,不由得说道:“是你?”
原来是上次来帝京时,与他迎面相撞的人,秦亦铳。
赶走了大夫人孙氏,秦亦铳意味深长地盯着姚知欢看:“这些日子,你便留下来安心做点心,本官绝不会亏待你。”
不知为何,姚知欢看着秦亦铳的眼神,有种想拿刀砍了他的冲动。
一连几日,她都留在府上做点心,家丁看得紧,期间想给阿爹传信报个平安也被阻止了。这么多天未归,阿爹肯定急坏了,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秦亦铳的妾室过足了芙蓉糕的嘴瘾,她本以为能离开了,但秦亦铳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而是将她指派到了孙氏的身边奉茶。
她大着胆子回道:“秦大人,请恕民女直言,民女不过是乡野丫头,只会烹制茶点,不会伺候主子,若是哪点怠慢了,岂非……”
此时的秦亦铳非常善解人意:“姑娘放心,不需要你伺候,你只需做做点心,烹个茶便好。其他的事自有人去做。”
既来之则安之,镇国公府权倾朝野,也不是她一个乡野丫头能对抗的,留在孙氏身边兴许还能打探到阿娘的事情。
于是,她留下来了,到了孙氏的院里头奉茶。
奇怪的是,孙氏对她的态度不像之前那般和善,反而有种厌恶的情绪透露,甚至还故意打翻她奉上的茶点,呵斥地让她滚远点。
姚知欢并不生气,孙氏越是这样,她越能察觉到异常。况且她无意间发现了孙氏与她自己的共同点,那便是做噩梦。
孙氏每次都是喊着‘夫人’醒过来。
她口中的‘夫人’到底是谁?莫不是自己的‘阿娘’?姚知欢想委婉地问明时,孙氏又摆出一副厌恶她的表情,爱答不理的。
她总是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但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一日清晨,虫鸣鸟叫,孙氏院里的丫鬟们如往常那般洒扫清洗。姚知欢也尽到了做奉茶丫鬟的本分,为孙氏端上了今日新做的红豆酥。
孙氏也不再闹脾气,而是心平气和地吃了起来。
但就在吃第二块的时候,孙氏忽然吐了一大口鲜红的血,姚知欢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孙氏大喊着:“快来人!”
不出意料,她被孙氏紧紧地抓住了手腕,但等待她的不是质问,孙氏的面庞已然因为腹痛而扭曲,她深深地看着姚知欢,忽然流下两行眼泪,扯着嘴角痛苦地说道:“走!快走!这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说完,狠狠地推开姚知欢,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