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尘一愣,随后也扬起笑意,将心底的迟疑彻底驱散,是啊,云兄素来坦荡,他若不敢上台,才是对云兄的侮辱。
云染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季望尘的眼神,像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方才我们的辩题是以德报怨,对是不对,我持辩冤冤相报何时了,望尘可要换个辩题?”
云染这话,又拉了不少好感,瞧瞧这少年郎,彬彬有礼,还让对手选择辩题,这不就说明他胸有成竹嘛。
季望尘摇头,面色清冷了许多:“不必,我持辩有仇不报非君子。”
姚暖笙倒是有点意外了,这小白兔平日里冷冷清清,偶尔羞羞怯怯的,没想到骨子里竟然还有一股狠劲,不错,不错!
因着云染的理由,方才已经说过了,他二人的辩论就从季望尘开始,再由云染反驳。
“我只三问,还望云兄解惑。”
云染微微颔首,示意他说。
“一问:一人将你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成泥,此仇,你报是不报?”
云染当然要报,但他没忘记自己这是在辩论,自不会顺着季望尘的话说下去,“不念旧恶,放下,方能自在,何苦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云兄好胸襟!”季望尘不吝啬赞赏,紧随其后又问:“若一人凌辱云兄妻女,灭云兄满门,此血海深仇,身为男人,云兄报是不报?”
“这……”云染万万没想到,季望尘竟然一开口就这么凌厉。
而季望尘也没等他的回答,反而转身为在场的百姓和学子,“试问诸位,如此血海深仇,诸位报是不报?”
方才还对云染赞不绝口的看客们瞬间哑口无言。
这仇,报是不报?
“报!”一个汉子高喊道:“谁要是敢动老子的家人,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报仇,杀不了仇人,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报仇!这样的仇若是不报,那不成缩头乌龟了!”
“如此大仇,不报,不配为人子,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
群情激愤之下,方才还在思索怎么反驳季望尘的云染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若是这个时候,他还敢说不报,那他岂不就成了不配为人的缩头乌龟了,到时候就算自己赢了,也要被人唾弃。
季望尘见此,唇角才稍微勾了勾,转头看向云染:“我还有第三问。”
他的声音不大,却嚷喧嚣不断的人群缓缓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台上那清瘦的少年郎身上。
“三问,夜黎国蛮夷连年派兵扰我朝边境,烧杀劫掠,边境百姓深受其苦,此国仇家恨,”他顿了一下,而后扬声道:“报是不报?”
许是他忽然抬高了声音,让看客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或者是他的问题太过犀利,让人不敢回答。
云染的脸色已经铁青,拢在大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不用问,他都知道,自己输了。
第二个血海深仇他还能不要颜面与之辩驳。
但这个问题,他若是敢说不报,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